抵达扬州城后,两人找好客栈,简单休整一番后,才出门去。
走在街上,微风习习,林夜白披着大氅,双手都收拢在里面,很暖和。
至于李相夷,还是那身白衣,他拿着少师,眼神四处看着。
街上人很多,今日应当是赶集日,不绝入耳的吆喝声伴随着各式各样小吃的香气袭来。
林夜白有些饿了,他转头看向李相夷,发现他也恰好看过来。
两人对视片刻,就做好了决定,先吃饱了再说。
一路上,各种小吃尝了个遍,肚子就慢慢胀了起来。
林夜白看着李相夷手里拿着的不少东西,想了想,又看了下钱财,发现好像一下子用过头了,没剩下多少,这可咋办。
瞧着李相夷高兴的面容,林夜白决定暂时不给他说这个烦恼,待他高兴完后再说,这样责任便在他,不在我了。
于是二人继续逛,慢慢的来到扬州城有名的地带。
那青砖绿瓦,高楼林立,其中最为繁华的当为袖月楼。
这是最近几年起来的青楼,自杏花楼毁后,它才慢慢崛起,成了不少人的心头爱。
两人停在大门口,李相夷提着剑,先前那些东西都已经被他消灭完了。
从门口处看向里面的景象,李相夷轻轻道:按照情报来说,笛飞声便躲在此处了。
林夜白闻言嘴角抽搐:这怎么可能,笛飞声那样的人会躲在此处?
“我也觉着不可能,但是万一呢,所以我们便进去瞧瞧,探探虚实”李相夷眼眸认真,脸色平淡,无波无澜的。
林夜白转头看他,幽幽的说了句:门主,你这样不怕乔姑娘吃醋生气嘛?
“我是干正事的,又不是来寻花问柳的,相信你的门主”李相夷顿了一下。
林夜白准备离开,却被李相夷扯住衣袖:你别走啊,咱们进去看看呗。
“不要”林夜白拒绝。
闻声,李相夷将他看了又看,眼色认真且带着探寻:夜白,你不会是怕曦姑娘吧。
林夜白神色一怔,但很快掩饰过去道:难道你不怕乔姑娘?
“那不是怕,是互相尊重”李相夷正色道。
林夜白呵呵几声,抱胸斜看他:门主,说实话吧,来此处为何。
李相夷叹了口气:笛飞声在扬州没错,可不在这袖月楼,来此我是为了见那花魁一面,听门人来报,这位花魁先前见过笛飞声,见过之后,笛飞声便没了踪迹。
“按门主所言,你来此处为了从那花魁嘴里探寻笛飞声的情报?”
“当然”李相夷点头。
林夜白看着他:行吧,咱们进去。
李相夷嗯了声,两人慢慢走进去,途中,李相夷又问林夜白为何会怕曦姑娘,他说他觉得周曦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林夜白眼角跳动,他伸出手,给李相夷闭了嘴。
两人安静的进了楼,一进去,胭脂香味扑面,各色女子行走其间,菜肴酒水多样,端的是高贵奢侈,建筑装饰也玩得是大气,描述尽了华丽堂皇。
林夜白与李相夷眼眸波动,此等阵仗前,连杏花楼也比不过啊。
一进楼便有小厮过来接待,李相夷拿出所剩不多的钱财,要了个二楼的包厢和一些酒水。
上了二楼后,林夜白问李相夷:你想用何等方式引出那花魁?
李相夷想了想,然后道:不用多时,自会见到。
林夜白看着他,眼眸深邃:你的意思是我们来此,已经被传了出去?
“当然,我们二人来了此处,自会引来这里的幕后之人”李相夷点点头道。
闻言,林夜白不说话了,他低下头,开始在脑海里想回去以后该如何添油加醋,将李相夷定罪,顺便还想以后见到周曦,要怎么解释。
见林夜白不说话,李相夷也沉默下来,他的眼眸从二楼落下大厅,眸色闪烁,眉眼飞舞,脸色平静。
......
无锋之地,树木林立,有寒鸦飞驰而过,留下萧瑟的叫声。
底下一处行宫内,有人身穿白衣,脸戴面具,他声音嘶哑,冲着身后坐着的二人,也就是先前出现于宫门山下青楼的两人。
“林夜白加入四顾门,与李相夷裹了在一起”
身后两人闻言拱手低头:大人的意思是?
“上面有令,先不要动林夜白,他比较重要,传信给她,看好林夜白!”面具之人把玩茶杯道。
“是”两人低头答应。
“去吧,做完之后,无令不得离宫!”面前之人放下茶杯,沉着声音嘶哑道。
“尊大人命”说罢,两人退下。
那面具之人,听到关门声后,伸手一挥,掀开了窗户,阳光刺破此地寂静与黑暗,他喃喃道:林夜白,原来是你啊,没想到漏掉的蚂蚁,到如今,也会成长为巨兽,有意思,真有意思......
与此同时,西昆仑大雪连绵,万年不化的冰雪遮盖此处风情。
元一宫,教王行宫,那位头戴冠冕,手拿权杖之人,身上还着一身华服,他坐于棋桌处,手执黑棋,低眉看着棋盘,他道:风,你如何看那位青衫客?
他对面是一位青年,容貌俊朗,气质如沐春风,嘴角带着一抹不变的温和笑意。
妙风摇头道:没有接触过,不知实情,不过根据江湖传言,想来是位本事极大的。
教王闻言点头,放下一子:也是,江湖青衫客,名声极大,不过啊,少年扬名是好,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是祸灾了,风,看着吧,无锋是不会放任他的,可惜了,如此好的肥料,却被轻易浪费,真是可悲。
“教王眼光长远”妙风轻声道。
“听话他还是药师谷的人?”
闻言,妙风手一下子握紧了棋子,他愣了一下,很快回神:江湖上是这样传的。
察觉他的不正常,教王抬眸看他:风,你怎么了?
妙风摇头:我无碍,教王不必担心。
见他面色不变,教王放下棋子,站了起来道:今日便如此吧,风,你好好下去休息,我去看看我的那些可爱美丽的花儿们,是要给它们浇水了。
说罢,他背着双手,缓缓去了后殿。
妙风弯腰施礼,待到教王离开后才直起身子,他打开门,刚出去走了没几步,就有女声响起。
“哟,这不是妙风使嘛”一袭红衣着身,面容娇丽,身形修长的女子走到妙风前方,带着不明笑意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不会吧妙风使,你难道和教王大人吵架了?”她嘴角看笑,眼里却全是厌恶,特别是看到妙风那若有若无的笑容,和随时都温和的气质。
妙风看向她,一如既往的温和,他噙笑道:教王去浇花了,妙水使若是有事便先去禀告教王,如果耽误大事,你们可担不起责任呢。
妙水没了笑意,她冷哼一声:用不着你提醒,我自会去找教王的。
话语落下,人已经走了。
妙风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自已慢慢离开,他身上情绪不在,欲望不存,修习沐春风,便要如此。
可即便是如此非人的功夫,他为了教王依旧会去好好修习。
如今的元一宫分不了神,要严阵以待的面对鼎剑阁,所以他妙风也分不了神。
......
进了二楼包厢没多久,便听见外面有人在吆喝江湖中天下第一和医术第一在此。
此话一出,楼下那些人都疯狂起来,他们四处寻找,想要一睹这两位的风采。
看着楼下那些人的举动,李相夷嘴角带笑,眉眼上不自觉的染上些许傲意。
一旁的林夜白淡然的喝着茶,他不喜如此场景,性子偏喜静,李相夷则不同,他生来便要站到无数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受到无数人的崇拜与敬仰。
楼里氛围被点燃,一下子到达高潮,很多人都顾不得花前月下,反而寻找起林夜白与李相夷。
对于美人,还是江湖更让他们向往!
这时,有一位侍女前来敲门:李公子,月姑娘有邀。
林夜白放下茶杯道:这便是那位花魁了吧。
李相夷点头。
林夜白见状起身:既然目的达到,那我们便早些见了早些离开。
说罢,李相夷也挥动衣袍,门被打开。
门前站立一个娇小可爱的侍女,她眼帘低垂,可那黑黝黝的眸子却不断的向上瞟。
看着她这样子,李相夷微微笑道:为何这般看我,难道我长得很可怕?
侍女闻言连忙抬头摆手,嘴里慌里慌张的说些什么。
李相夷站起身子,走到他面前,弯了弯身子,轻着声音:好了好了,带路吧,我们去找你家月姑娘。
那侍女面色涨红,步伐慌张的带起路来。
李相夷走在她身后,笑着提醒她慢点。
身边林夜白一言不发,他看着笑容灿烂的李相夷,默默的在心里添上一笔,待回去后好好讲给乔姑娘听。
突如其来的冷意,让李相夷抖了下身子。
两人行走廊间,被众人发现,他们疯狂的向上涌,脸上带着狂热的激动,手舞足蹈的,嘴里不停喝着李相夷,林夜白的名字。
李相夷转头看去,微微勾动唇角。
这一举动,配上他那张脸,即使是那些久经沙场的女子姑娘们都不由昏了头,红了脸。
林夜白有些无奈,竟然摊上个如此风流任性的门主。
他叹了口气,也转头看了下人头攒动,连大门都被冲烂的大厅,然后举手抱拳。
他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如果什么都不做,又辜负他们的热情。
走了没多久,三楼有一处展台,平时这位月姑娘便于此奏琴起舞的。
这是此楼最高处,近月,似仙,那位姑娘便是如此之人。
林夜白眨巴了几下眸子,然后看向一边的李相夷。
他们二人都是见惯了美人的,所以并不吃惊入迷。
那位侍女将人引到后,施了个礼便离开了,走之前还偷偷看了眼李相夷。
见状,林夜白微微叹气,门主这是又拿下一颗心啊。
那位月姑娘眼眸移动,看向二人,她的眸子好似暗含秋水,一颦一笑中自带万种风情。
微微抬手示意二人落座。
面前有一棋盘,上面一子都没有落下,显然是专等着他们二人的。
林夜白看了眼李相夷,拍了下他的肩,然后移动座位,坐到中间,他看向底下的众人,从这倒是可以看到众人仰起的头颅,以及上面的种种表情。
李相夷虽然棋艺不好,可他自信啊,他眉眼桀骜,带着英气,如繁星般璀璨夺目,他开口问道:月姑娘这是?
那位若天上仙女的月姑娘轻轻说道:楼里有规矩,一旦设计江湖事,便要先过了此棋局。虽然奴家仰慕二位,但也不好坏了规矩。
闻言,李相夷眼眸有微光闪过:你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月姑娘摇头:奴家不知,只是猜想以你们二人的身份地位,不会轻易来此,就算是来此消遣,也不会一个姑娘都没作陪,想来是为大事才来的。
李相夷点点头:你倒是聪明。
他把弄了下棋子道:说说这棋局?
“棋局便是你我二人对弈,若公子能赢,便可拜托楼里帮做一件事,只要不涉及朝廷里那位,其余皆可,若公子输了,便交十万两白银,且离开”月姑娘气质似弱柳扶风,但声音很有力量。
李相夷闻言摇头,他勾动唇角:不若这样,你我二人打赌,我若输了便以胭脂为墨,于此题诗,若我赢了,你便告知我一个消息。
月姑娘摇头,刚想拒绝,但眸光一动:奴家答应公子。
二人一做好决定,便开始棋局,李相夷黑子先行。
旁边林夜白捂着脸,他知道李相夷的棋艺,所以一直拉动李相夷的衣袖,想要提醒他,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微微叹气,林夜白无奈的看起了二人的博弈。
第一局很快结束,于底下无数人期待的眸光里,李相夷负了众望的输了。
他嘴角抽了下,手里棋子放下。
抬头看向不远处神色自然的月姑娘:再来?
月姑娘无奈点头。
第二局结果不变,所以李相夷提出第三局。
厮杀太过凶狠,李相夷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林夜白不忍看,捂住眼睛,不过嘴角带着笑。
很快,下了三十六局,天色都暗了下来,但楼里的人却一个不少。
三十六局,李相夷局局都败。
他眸光涣散,嘴角抽动,这一天,李相夷的棋心“破了”
看着依旧带笑,只是有些疲倦的月姑娘,林夜白眼角跳动,太狠了,比周曦狠得多啊。
他移动位置,远离了月姑娘一些。
李相夷微微回神,他叹了口气,然后幽怨的看了眼林夜白,接着以笔染胭脂于红墙上书写三十六句诗,一局应一句。
不一会儿,李相夷的诗作,“劫世累姻缘歌”三十六句,便现世了。
他放下笔,走到林夜白身旁,示意他站起身来。
林夜白茫然的站起来,然后感觉到肩上的拍击感。
他低头看去,李相夷已经坐上他先前坐的位置。
嘴角抽搐,林夜白无奈坐下。
他看向月姑娘:要不然,我们也来几局?
月姑娘看着他,眼眸发光,她突然笑了起来,犹如百花盛开:好啊。
两人执棋开始,还是林夜白先下。
一局不多时,林夜白输了。
他揉了揉脸,看着眼前温婉的姑娘:再来?
熟悉的话语响起。李相夷抬眸看他,神色怪异。
月姑娘点头答应。
第二局败。
第三局差一招,败。
第四局也差一子,再败。
第五局,林夜白调整了下状态,身上气质一变,他的眼眸深邃,神色变得认真。
看着他代部变化,月姑娘眼里的光愈发亮了,她素手执棋慢慢落下。
林夜白跟之下子。
两人你一子我一招的精彩对弈。
很快结局定下,林夜白胜月姑娘半子。
发自内心的笑容涌现脸上,林夜白看着棋盘。
对面月姑娘眸光璀璨,她下头,调整了下状态,然后道:恭喜林公子,不知二位公子有何事情想要问奴家。
林夜白微微回神,偏头看向李相夷。
“笛飞声,何在?”李相夷道。
月姑娘一怔:笛飞声?奴家不知道他的去向啊。
“你先前可有见过笛飞声?”
“并没有,只有一位金鸳盟的人来过,他只见了奴家一面,什么话都没说便离开了”月姑娘低眉。
林夜白闻言淡淡道:看来被人做局了。
李相夷冷笑:想来便是那位圣女,角丽谯了。
“走吧,他们自会找来的”林夜白站起身子,整理了下衣服。
李相夷也跟着站起来,他道:可是你输了四局也。
林夜白面目一僵,他瞟了眼李相夷,然后提笔沾上胭脂,刚准备书写,却听月姑娘道:林公子便不写于墙上,写在奴家衣袖上吧。
闻声,二人看过去,月姑娘面色已经被红色攀满,绯红一片,让人瞧见不禁生欲,明明如此清纯的脸,此刻却犹如欲毒一般,让人喜爱,根本离不开,一眼便沉沦。
林夜白微微愣,他提着笔思索半天,才微微叹气,按理来说,他二人已经算是破了规矩,要不是月姑娘送面子给人情,他们才能得到消息。
踌躇片刻后,林夜白提笔走过去,月姑娘没有起身,她调动身子看向林夜白,手中衣袖落在棋桌上。
林夜白俯身去书诗句,他垂着眸子,里面眼色自若。
月姑娘微微仰头看他的脸与眉眼,楼里灯火绚烂,暧昧的情绪氛围在激增。
林夜白喉结微动,他睫毛很长,眸子动了动。
月姑娘嘴角忽然带起笑,她身子前仰了些,离林夜白更近了,近到她能感知到林夜白的鼻息,这让她面色逐渐潮红。
林夜白嗅到一股幽香,这是月姑娘的,他提笔落下最后一字后,连忙丢下笔,远离那朵致命的花。
站至李相夷身边,他道:如今承诺已成,我们便走了。
月姑娘脸上绯红未去,她眸子里有水波荡漾,抬起衣袖,上面是“满月”四句。
没有落款作者,所以月姑娘自动提笔写了个著:林夜白。
她看着林夜白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慢慢起身离开,去了三楼小院,那是她的空间。
进屋后,她素手拿起茶杯,轻声道:林夜白,有趣......回去吧,我会看好他的!说罢,嘴角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的眼神里涌现野性。
窗未关,一股微风袭来,吹动了不远处房内的纱帘,露出那坐着的黑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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