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山中密林浸成墨色,南宫琥的玄甲卫在雾瘴中勒马。二十匹战马突然齐声嘶鸣,铁蹄焦躁地刨着潮湿的苔藓。
"主君,前方有血腥气。"副将握紧弯刀,护甲下的肌肉绷如弓弦。
南宫琥抬手止住队伍,耳尖微微颤动。
“兄长,明月不愿嫁兰公子!”
“这可由不得你,现如今战事吃紧家中己无存粮,那兰家中经商多年,兰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走!”
密林深处,伽叶将粗麻绳在掌心缠了三圈。他望着被推倒在地的楚念音,用铁匠铺学徒的粗嗓吼道:"兰公子能看上你是祖坟冒青烟!"
麻绳抽在榆树干上,震落纷纷扬扬的槐花。
南宫琥素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那女子双手被麻绳捆住,身前大汉一拽摔在地上。
抬头瞬间,南宫琥看的出神,此女面容与他苦寻之人有六分相似,见她在地上泪眼梨花,朝着二人走去。
地上的楚念音见鱼儿上钩,泪眼婆娑,
“兄长,月儿知家中揭不开锅,本应为父兄分忧。可听说那兰公子蛮横跋扈,凡事嫁进蓝府的女子都活不过半月。月儿…不愿嫁,兄长就留月儿在家中孝顺爹娘,平日月儿也会贴补家用……”
男子粗鲁将她从地上拽起,不耐烦嚷嚷道:
“明月,这可怪不得为兄,那兰家公子指定要纳你为妾……”
离近了,南宫琥发现女子眉眼与那人长得极其神似。
“住手!”
"军爷..."
她颤着指尖抓住南宫琥的袍角,露出新旧交错的鞭痕,最刺目的是臂弯处一点朱砂,在苍白的肌肤上艳如凝血。
南宫玟呵斥住正要强拉硬拽的男子,那男子见来人衣着华贵,咽了口唾沫大声道:
“你是何人?此乃我兄妹二人之间的事,旁人休要插手!”
南宫玟不理他,转而问伴做柔弱女子的楚念音温声道:
“姑娘,别怕,发生了何事可说来,本君给姑娘主持公道。”
楚念音两眼汪汪的看着南宫琥轻声细语:
“这位军爷,民女本就家贫,如今战事又起,家中无来粮。那行商的兰家公子想纳奴家做妾,家中父兄收了兰家十两就……”
还未说完,两行泪珠滑落,南宫玟盯着号称是其兄长的男子打量一番。
“你兄妹二人年岁相差过大,且毫无相似之处,还是说你二人是敌国奸细?”
伽叶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了让自己显得年岁小一些,他可是忍痛将自己多年胡须刮的干干净净,头顶特意贴了毛发,这南宫玟嫌他太老。
“这位官爷,话可不能如此说,家妹啊与我毫无血缘,是我远房姨母的遗孤,多年前姨母走南闯北经商后音信全无,就留了这个赔钱货在家中,能值五十两己经不错了。”
"此女本王要了。"
南宫琥抛出的银锭砸在伽叶脚边,暗纹官银在泥地上滚出半尺。
他目光扫过楚念音指节薄茧,那是常年握剑才会留下的痕迹。
楚念音突然剧烈咳嗽,袖中滑落的帕子染着猩红,这咳血药是伽叶从南疆弄来的蛊虫粉,能让人脉象虚浮如久病之身。
她伏在地上喘息:"奴家……谢军爷救命之恩…"
伽叶掂了掂银两,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楚念音,声音粗犷道:
“能跟着官爷是明月的福分,小的这就离去。”说罢跟个没见过银两的农户,欢欢喜喜离开。
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上,觉净眯着眼看着二人演戏,几日前,几人商议对策时,他觉此计过于冒险,不赞同,可伽叶素来与楚念音一拍即合,遂上演了一场拙劣的戏码。
南宫琥自然不是草包,他看出二人有问题,多年在朝中的警觉,他本不想带上地上的楚念音,可那张与他意中人过于神似的脸庞,最终他还是弯身将其抱到马上。
楚念音这次是真昏睡,若她假装昏睡定会被识破,伽叶吊儿郎当的走了很远,可身后还是有尾巴跟着。
走到几里外的一户农家,推开柴门高声唤道:
“爹,孩儿回来了,那小妮子挺值钱,碰到一个官爷给了银两,赚大发了。”
一个老者弓着腰一歪一歪走出,半只眼用黑布拦着,侧着耳听,手中杵着拐杖哆哆嗦嗦道:
“你妹妹被人劫走了,兰家那边如何交代是好?”
“……”
林中尾巴喝了半盏茶后,悄悄离去。
那老者见西周安全,方才挺首腰板,松了松筋骨问:
“沈头,那南宫琥信了没?楚姑娘在军中会不会有危险?”
伽叶放下喝水的碗:“不会,南宫琥生性多疑,定会暗中调查,兰家那边己安排妥当,不会出错,何况世子跟去了,放心吧!”
……
玄甲卫在溪边扎营时,楚念音正跪坐在篝火旁煮茶。
她将鬓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与南宫琥记忆中的少女分毫不差,茶汤沸腾的瞬间,她故意让滚水溅在手背。
"小心。"南宫琥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按在命门处,内力探入经脉的刹那,楚念音将内力及时收回,南宫琥也是枉费心机,她服了药及收内力,他探去也只探查到她是个平常百姓。
两人在袅袅茶烟中对视,楚念音眼中适时泛起水光:"官爷弄疼奴家了。”
自南宫琥将楚念音带回军中,军中将士皆是大惊,不过并无人认出她就是叱咤北黎的副帅,只因她戴了一张人皮面具,那面皮仿着沈青荷豆蔻韶华时所制。
南宫玟回了南诀都城后,铲除异己,其中反抗之人皆被暗中铲除。
南宫玟也算守信之人,行动迅猛,远在前线的南宫琥丝毫不知此事之际将其心腹大臣软禁,参与刺杀萧凌誉之人押禁。
此刻的南宫琥,端详着在南诀军中绣着荷包的“明月”,她本就不善女功,为了获取南宫琥信任,针脚别扭。
南宫琥站在其身后,看着那绣品不禁发声问道:
“明月,绣的是何物?”
她一脸真挚的看着他道:“比翼鸟啊,这是翅膀、这是头……”
指着自己都要憋不住笑的荷包,强忍笑意一脸天真说着。
“荷包是要赠予何人?”
“自是赠予主帅!”她脸上羞红雀跃道,南宫琥原本猜忌的心瞬间有些动容,眼前之人不过是一刚及笄的女子,派去探查底细的探子也说她所言皆属实,许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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