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晚上，邱勒云简单地洗漱过后就上床休息。
打开手机才发现W.给他发了几条信息，其中还有一个语音通话未接。
手机还开了静音。
邱勒云坐在床上，估摸着这会儿对方早就睡下了。
他记得W.睡觉也喜欢开静音。
邱勒云：【我手机不小心按静音了……】
邱勒云：【现在才看到】
懒得打字了，邱勒云脱了外衣，顺势躺在柔软的床上，然后发语音：
“我跟你说，我现在才到目的地”。
“坐了四个小时的高铁，还有两个小时的出租车”。
“你明早起来的时候，就能收到我深夜的信息了”。
刚要放下手机，消息嗡嗡响了。
那边又是秒回。
W. ：【到了就好】
W.：【有点担心，所以多发了几条信息】
W.：【累坏了，这么远的路】
邱勒云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
“还好，就是屁股痛”。
另一边，温覆容也还没睡，他还在画画，手机放在手边，音量调到最大。
W.：【先睡觉吧，明天再说】
邱勒云：【嗯嗯！】
他好像真的会读心吧，自已刚好感觉困了，恰巧要说晚安了，W.就察觉到了。
W.：【晚安】
第二天一早，邱勒云被镇上的汽车声吵醒，打开手机一看八点钟还没到。
镇上小旅馆的牙刷毛很硬，邱勒云没掌握好力气，牙齿还微微出了点血。
撩开头发，邱勒云就着水龙头随意地洗了洗脸，眼皮底下有点乌青，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邱勒云只要一熬夜，第二天立圈就黑了。
背包里也没什么东西，就留在旅馆里就行，邱勒云下楼跟老板说了一声，告知他自已晚上还回来住，早起遛狗的老板说好。
邱勒云拿着银行卡，到镇上的自助取款机里取了点现金，不算多，数完之后又放在上衣口袋里，拉好拉链。
拎着一兜分量挺沉的水果，邱勒云站在路边给程晓航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后被接通，里面传来程晓航疲惫低沉的声音。
“喂，邱勒云”。
“是我，我在镇上了，你要来接我吗？”，邱勒云说道。
程晓航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好，等着”。
“嗯，我就在加油站对面的那家小超市外面”。
“知道了，把你忙得”，程晓航声音都变了，似乎还在家里，周边有些吵。
挂了电话，邱勒云走到电话里说好的小超市，随意地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坐下。
老板娘在里面嗑瓜子，时不时看他一眼。
江心镇，小镇地势平坦，一条江水从下方穿过，小镇就在这条江的中段，故而取名叫江心镇。
去乡镇下面的村庄没有公共交通，邱勒云只好让程晓航来接他。
等了半个小时，骑着小摩托车的程晓航终于来了。
摩托车刚停稳，程晓航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留着寸长的短发，个头比邱勒云高一点，单眼皮，比之前壮了一些，看着是个大人了。
不过面色瞧着不太好，眼里也有血丝。
跟以前老是露出笑容的开朗男孩有很大差别。
见到邱勒云，程晓航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终于笑了。
“怎么还是这么瘦？没吃饭吗邱勒云？”。
邱勒云撇撇嘴，也对着他笑笑，“吃着呢”。
“你变黑了”，他回击道。
程晓航挠挠头，瞧着邱勒云白皙的小脸，心想这人怎么几年都不变样的。
“干活呢，哪里不会黑？”。
倒是邱勒云，眼睛底下有点黑眼圈冒了出来，原因不难猜，这是连夜从宁水赶过来的。
程晓航看着他手里的水果，忍不住说道：“买这些干嘛？你来都好”。
随后接过来，放到后座的小筐里，提着份量还不轻呢，他回头一瞥，邱勒云手掌上都勒出一道印子来。
“买来吃的”，邱勒云走过去，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程晓航回头，“花这钱干嘛？你不攒钱了？”。
邱勒云轻轻抓着程晓航的衣角，“攒钱是为了该花的时候花的，就一点水果”。
“抓好，走了啊”。
“嗯，我好了”。
程晓航载着他，一路顺着江边的道走。
两年没见了，再加上他家里又出了事情，邱勒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混杂着耳边的风声，邱勒云还是问道：“叔叔怎么样了？还有晓菊……”。
邱勒云觉得，既然是朋友，该问的还是得问，他们都是大人了，就算无法面对也要面对，这就是成长，十八岁以后默认的规则。
“没了”。
“晓菊……在医院呢”。
半晌，程晓航才说道，风吹来鼓起他的衬衣，邱勒云都感觉要抓不住了。
“晓菊，严重吗？”，邱勒云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心中一片喧嚣。
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程晓航：“严重，截肢了”。
邱勒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该怎么说，才能让程晓航心里舒服点呢？
事实就是，他无论怎么说，口舌生花，都不会改变残忍的现实，也不能叫程晓航不难过。
见他半天不说话，程晓航扭过头说道：“我没事，这几天都挺过来了”。
“你别皱着眉头了，很像小老头”。
邱勒云闷闷地说：“不像，别瞎说”。
十几公里的路，也不算很远，程晓航跟他大致聊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差不多就到了。
小村庄发展得还行，家里面都盖起了小洋楼，村里的道路都铺好过了，邱勒云下车，跟着程晓航走进去的时候，心里感慨这里发展得真快啊。
他以前的老家可比这里差远了，光是脚下的这条路，老家的泥巴路就比不了。
程家三三两两聚了几个人，都是出了事过来探望的，事情已经过去四五天了，程晓航爸爸的遗体都已经火化，只等过几天安葬。
邱勒云走进去，宽敞的客厅里摆着程晓航爸爸的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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