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近来南境与西戎摩擦频发，父皇夜不能寐..."
话音未落，太子在唇瓣触到酒液的瞬间瞳孔微扩。他低头凝视杯中清透的液体，喉结轻轻滚动："这是...云露？"
希司离唇角勾起一抹真心的笑意，红纱下的异色瞳孔泛起温柔波光："取万丈高山云雾中的第一缕晨露酿制，一年仅得十坛。"
他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腹部，"此酒性温，最宜..."
话到嘴边突然改成，"最宜驱散边关寒气。"
宴清秋缓缓放下酒杯，白玉杯底与紫檀案几相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忽然抬眸，那双总是倦意沉沉的眼睛此刻竟如古井般深不见底："希将军有心了。不过..."
太子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帐内每个角落："我听闻令妹近来精神不济？上次未能得见，今日怎的..."
他刻意顿了顿，"还是不见芳踪？"
希司离握着鎏金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起青白。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迅速冷静下来恰到好处地遮掩了紧绷的下颌线。
"舍妹自幼体弱，前日不慎染了风寒。"
希司离声音平稳得如同在陈述军报，唯有案几下微微震颤的铠甲内衬泄露了一丝心绪，"病容憔悴，恐污了殿下尊目。"
宴清秋忽然轻笑出声，月白锦袖上的银线云纹随着他的动作流转。他倾身向前时，发间玉簪垂下的流苏轻轻晃动："离京前，父皇曾在御书房提及..."
太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希家世代忠良，若能亲上加亲..."
话未尽，意己明。
希司离红纱下的瞳孔骤然收缩——皇帝竟想用希玛士来拴住希家？
这个念头是太子自己的试探，还是那老狐狸的授意？
"呵！"
希司离突然笑出声来，银鳞甲随着他胸膛的震动折射出冷冽的光，"皇恩浩荡，只是..."
他指尖抚过腰间佩剑的云纹剑穗，"希家粗鄙武夫，怕是会委屈了天家贵胄。"
希司离眼睫轻颤，红纱下的异色瞳孔泛起微妙的光晕，声音再次如同浸了冰的刀刃："殿下明鉴，舍妹自幼心智不全，怕是...配不上天家。"
沈荣的军靴在织毯上碾出细微的摩擦声，他身形微动想要插话，却被希司离一记暗肘稳稳拦在身后，佩剑穗子剧烈摇晃，在烛光中划出焦躁的弧度。
宴清秋忽然低笑起来，月白色衣袖掩住半张面容，却掩不住眼中闪烁的精光："将军过谦了。"
他倾身时，发间玉簪垂下的流苏扫过案几，"希家养出的女儿，怎会是池中之物？"
帐内檀香突然爆出个火星，映得太子眼底晦暗不明。他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毒蛇游过锦缎："其实此番南下，除却公务..."
指尖在案几上勾画出三座城池的轮廓，"确有一桩要事相商。"
希司离红纱下的目光如刀："殿下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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