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而出,衣摆上银线刺绣的云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那张俊美如工笔细描的面容上,眉间却凝着化不开的倦意。
当他抬眼时,希司离注意到太子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灰——就像被雨水浸泡过的宣纸。
"希将军免礼。"
宴清秋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沙吞没,尾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叹息。他抬手虚扶的瞬间,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几道尚未痊愈的勒痕,"边境的风沙..."
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咳喘打断,"还是这般磨人。"
希司离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未动,束腰的铠甲却突然勒得他胃部一阵绞痛。他咬紧牙关,嘴角扯出完美的弧度:"为朝廷效力,岂敢言苦。"
话音方落,喉间突然涌上熟悉的酸水,他不得不借着低头的动作生生咽了回去。
宴清秋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苍白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虚虚一托:"将军乃国之栋梁,不必如此拘礼。"
他说话时袖口暗绣的银线云纹微微闪动,"父皇常说,南境有希将军坐镇,他方能夜夜安眠。"
希司离借着搀扶的力道首起身,两人目光在暮色中短暂相接——那双疲惫的凤眸深处,似有暗潮在冰面下涌动。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太子眼底转瞬即逝的焦灼,像被困的萤火,倏忽明灭。
"殿下过誉。"希司离后退半步让出通路,甲胄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君臣二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如同棋盘上被迫对弈的将帅。
队伍向大营行进时,希司离余光扫过太子身侧的侍卫。那人穿着与其他护卫无异的明光铠,可鹰隼般的视线却不断刺探着营中每个角落。
当经过粮草垛时,侍卫的鼻翼甚至微微抽动——这群侍卫正是三个月前随访问南境时,朝廷安插的那些个探子!
希司离指节在剑柄上无意识地。看来宴清秋这趟回朝,终究没能甩掉这些老狗派来的尾巴。男人侧身假装整理披风,趁机对沈荣使了个眼色。
沈荣会意地放缓脚步,悄然隐入队伍后方。
营帐内,南境特产的织毯铺展开来,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干涸的血脉蜿蜒。西角的青铜香炉吞吐着檀香,青烟在帐顶盘旋成诡谲的图案。
案几上琳琅满目的珍馐散发着香气,却让希司离的胃部又是一阵抽搐——那些油腻的炙肉和辛辣的腌菜,此刻都成了折磨他的刑具。
"殿下请上座。"
希司离躬身引路,银鳞甲在烛火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听闻殿下此次南巡,是为视察边防?"他执起鎏金酒樽,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
虽然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却只是将酒杯虚晃一圈便放回案几——自从替石二承受孕吐以来,任何刺激性的食物都成了禁忌。
宴清秋接过侍从奉上的玉杯,修长的手指沿着杯沿缓缓画圈。
月光石戒指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光晕:"边境安宁关乎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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