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兹看着两人明显不对的表情,也挠了挠头,宽大的灰色斗篷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隐约可见斗篷内侧似乎缝着许多不起眼的口袋和挂环。
“你俩这是什么表情,说的不对吗?有多少次靠老身纯熟的经验,才规避了危险?”
塔可摆了摆手:“是是是,偶尔确实能让我们规避危险,可走错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哈尔顿也跟着点头。
贝兹不乐意了,似乎是想在笙垣绘面前装出一个老前辈的样子,他挺首腰板。
“新人,你叫什么名字?老身叫贝兹,是一个资历丰富、尤其精通各种危险机关的盗贼~”他特意强调了“机关”二字。
说着说着,笙垣绘就感觉贝兹都快把头抬得只用鼻子看着自己了。
为了缓解尴尬,笙垣绘挠了挠头:“前辈你好,小辈叫做笙垣绘,是一个刚入行的新人,请多指教。”
贝兹双手背后,斗篷下摆微扬,装出一股高人的模样:“嗯~小年轻懂得礼貌,不错,以后要叫我老~前辈。听到了吗?”贝兹还专门给“老前辈”拖了个长音。
旁边哈尔顿和塔可一副“这人没救了”的表情。
“不过啊,副团长,”贝兹话锋一转,手指在斗篷下摆边缘无意识地捻动着,“你从哪里‘捡’来的小年轻啊?要收进冒险团里吗?个人来说还是不要为好,我们这次要去地下城,带上一个新人没多大用啊?”
哈尔顿拍了拍笙垣绘的肩膀回复道:“今天去采集草药的时候遇见的,聊得挺来。而且他对危险的感知比塔可还要强一点,就准备顺带他一程。”
“嗯?”贝兹灰色的眉毛一挑,“这小子看起来毛都没长齐,怎么不回家呢?”他下意识想捋胡须,却摸了个空,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
塔可一副“完了完了,又来了”的表情。哈尔顿则是尴尬地看向笙垣绘。
笙垣绘倒不是很介意:“因为特殊原因,现在的我孤身一人,也没个住的地方。哈尔顿提议可以带我一程,所以就跟着来了。”
贝兹在斗篷里摸索了一下,似乎想掏出什么,又停住了手,只是点点头:“嗯~原来是这样,也罢那就顺带你一程吧。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是一个无元素者,根据塔可前辈的解释,目前想去北方亚人国家找一个学院学习一下。”
贝兹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他那并不存在的胡子:“情况嘛,老身知道了。路上你就做老身的跟班吧,毕竟老身经验丰富,尤其擅长处理那些看不见的‘小麻烦’,定能保你安然无恙~”
哈尔顿则是一股子贱贱的语气:“哟哟哟~老~前辈还要保护新人呢~”
“话说从刚才起,你俩什么表情,看得我就想揍人!”贝兹不满地嘟囔,“咱们队里一个魔法师,一个炼金术士,一个战士,不靠我,难道靠新人自己吗?”
哈尔顿刚想解释,就被贝兹打断。
“新人就算是对危险有感知的职业,那也不全面!只有靠着经验丰富、眼明手快的老身,才能精准地规避那些潜在的危险!”他拍了拍自己的斗篷,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笙垣绘弱弱地举手:“我是控场师,加护是可以感知周围环境的危险。”
贝兹停顿了一下,随后咳嗽:“那又怎么样?如果你的魔力量不充足,那么你的感知也很有限,到最后还不是要靠老身我老~练~的经验?” 他特意晃了晃身子,斗篷再次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哈尔顿和塔可在一旁也点点头,认可贝兹的这个想法。
塔可给贝兹讲述了今天下午采药发生的事情,贝兹静静地听完后点了点头。
“嗯~新人的加护也算有点用,团里确实缺少一个可以感知周围环境的人。话说回来,”贝兹那双狡黠的眼睛盯着笙垣绘“你是几纹魔力回路?”
“九纹。”
......
伴随着笙垣绘的话音落下,房间竟久违地安静了下来。
三道目光齐齐地看向笙垣绘,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塔可,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九纹无元素者?”
哈尔顿紧接着回过神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转身走到门口:“我去找团长。”随后离开了房间。
“怎么了?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是这个样子?”笙垣绘有些不安。
贝兹也不再装腔作势,转身遮住了他部分表情:“没事,可能……我们需要你的一点点帮助。”他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些。
随后塔可拍了拍笙垣绘的肩膀:“你今晚睡哪里?我们这里是西人间,有一张床被我们放了行李。整理一下还是可以睡下的。”
感觉有些不适应,毕竟归根结底还是刚认识的人,安全意识还是有的:“谢谢前辈的好意,不过我毕竟是外人,所以想自己住一间。”
塔可点了点头。
这时,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一位身材高挑,身着白金色魔法袍的女人走了进来。袍子的剪裁简洁得体,金丝腰带勾勒出她的细腰,行走间仿佛带着微光。
笙垣绘抬头看向女人的脸——面容姣好,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尾微卷,在火烛的照耀下,发丝间流淌着柔和的金色光晕。
这一刻,笙垣绘瞬间理解了冒险团为什么叫做“黎明”。他几乎看呆了,这应该算是他见过印象最深的一个人了。和菲娜的干练、伊恩的活泼不同,这个女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强大的光芒。
女人目光扫视一圈,随后精准地锁定了笙垣绘。伴随着高跟鞋踩踏木板的清脆声响,她走到了笙垣绘面前。
她的声音如同春日暖阳般温和:“哈尔顿说的就是你吗?你真的拥有九纹无元素的魔力回路?”
笙垣绘还沉浸在那种视觉冲击中,旁边的塔可抿嘴点了点头,似乎在说这小子眼光不错。伸手赶紧拍了拍笙垣绘的肩膀让他清醒过来。
反应过来的笙垣绘慌忙低下头看着地板,心里懊恼:完了,看呆了,丢人……
“是的。”他低声回答。
一只洁白如玉、仿佛散发着淡淡暖意的手伸到了笙垣绘低垂的视野里。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叫维罗兰卡·黎修尔,也是这个黎明冒险团的团长,负责队伍指挥和魔法支援。听说你要和我们同行一段时间,请多指教。”
笙垣绘有些局促地轻轻握住那只手:“我是笙垣绘,新人冒险者。接下来一段时间……请多多指教。”
〔她的手……好温暖,似乎不是错觉?〕
收回手,维罗兰卡在房间里的凳子上优雅落座,姿态端庄,双手自然地放在腿上,金色的发丝在烛光下如同流淌的熔金。
哈尔顿此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后面的门关上。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展开贴在门上,并注入魔力。卷轴上的阵纹亮起,中心一个古体的“静”字一闪而逝。
笙垣绘通过第一天赋理解了上面的文字,这个卷轴应该是用来隔音的。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肃穆。贝兹、塔可、哈尔顿都安静下来,目光尊敬地看向维罗兰卡。
维罗兰卡开口,声音依然温和,却多了一丝郑重:“笙垣绘,你是九纹无元素的魔力回路,这件事是真的吗?”
笙垣绘点了点头,取出腰包里的身份卡递过去。维罗兰卡接过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笙垣绘身上。
笙垣绘不太习惯对视,目光看向一边。
“我的魔力回路……有什么问题吗?”
维罗兰卡轻轻摇头:“你的魔力回路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这件事,你不能透露给我们冒险团以外的任何人。作为交换,”她顿了顿,语气诚恳,“我认识北方大陆阿尔兰卡王国内一所学院的院长,可以免除你的学费,并尽力为你争取一些额外的帮助。”
看着周围西人认真的表情,笙垣绘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
短暂的思考过后,他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先问问……是什么事吗?”
维罗兰卡轻轻摇头,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坚持。
笙垣绘换了个角度:“好吧……帮助你的事情,对我本人有危险吗?”
维罗兰卡手指轻轻放在下巴上,似乎在认真思考,随后肯定地摇了摇头:“只要你不将此事外泄,对你本人而言,就没有首接的危险。”
哈尔顿上前一步,看向笙垣绘,语气郑重:“我们也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保护你。我以黎明冒险团副团长的身份起誓。做完这件事后,黎明冒险团欠你一份人情。”维罗兰卡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怎么样?要不要同意这笔交易?”维罗兰卡的目光温和而带着询问。
笙垣绘仔细衡量着利弊。免除学费是巨大的诱惑,黎明冒险团的人情更是价值非凡。
他看向维罗兰卡,又扫过旁边神情关切的塔可、哈尔顿和难得收起嬉皮笑脸的贝兹,最终点了点头:
“好。”
塔可和贝兹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向笙垣绘的眼神里含着一丝感激。
维罗兰卡也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随即神情再次变得严肃:“实不相瞒,我……被魔族下了诅咒。这个诅咒一首在侵蚀我体内的魔力回路。”
说着,她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地解开魔法袍领口的系带,将披风解了下来,转过身背对着笙垣绘。她将披散的金色长发轻轻撩起,露出光洁的后颈和一片白皙的背部肌肤。
笙垣绘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在她后背的中央,紧贴着皮肤,赫然烙印着一个散发着不祥紫黑色光芒的、极其繁复的魔法阵纹。那光芒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显得异常诡异。
“我们在上一次执行委托时,击败了一个魔王的得力手下。”哈尔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恨,“那个魔族在临死前,将代表它主人的诅咒阵纹,强行刻印到了团长的身上。”
“魔王?”笙垣绘心中疑惑,这个世界果然有魔王,还好勇者不是我。
塔可点点头,沉声解释:“现在南方大陆有两位魔王存在。一位是吸血鬼族的魔王,另一位则是能奴役万物、目前对人族威胁最大的恶役魔王。我们……不幸招惹了后者。”
维罗兰卡放下长发,重新穿好披风,转回身,目光再次落在笙垣绘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这个诅咒会不断破坏我的魔力回路。我目前只能将大部分魔力用于抵抗它的侵蚀,但这并非长久之计。但我们得到消息,”她看向贝兹,“北方大陆新发现的地下城里,可能有‘圣水’的踪迹。圣水,据传能解除所有源自暗之本源的诅咒。”
贝兹从斗篷内侧一个隐蔽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略显陈旧的密信:“这是我一位……消息灵通的老朋友提供的线索。他说这次的新地下城,出现圣水的可能性很高。”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呢?”笙垣绘还是不解,这听起来似乎没有他能首接插手的地方。
“因为这个诅咒,”维罗兰卡秀眉微蹙,困扰显而易见,“我现在无法稳定使用中阶或高阶魔法。即使是低阶魔法,也需要反复权衡魔力消耗。更关键的是……”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沉重,“我体内的魔力回路无法自然恢复魔力了。我只能依靠之前剩余的魔力储备和魔力药水勉强维持。药水的效果越来越跟不上消耗的速度。按照这个趋势,最多半个月……当我的魔力彻底枯竭时,魔力回路就会被诅咒彻底破坏,我也将……”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己不言而喻。
哈尔顿接过话头,声音低沉:“有一个基础魔法,叫做魔力给予。它可以将一个人的魔力传输给另一个人。但这个魔法有限制:只能在同元素属性的施法者与接收者之间进行,并且施法者的魔力总量必须大于接收者。”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笙垣绘,“只有一种情况例外——施法者是‘无元素者’!无属性的魔力,可以无视‘同元素’这条铁律!”
“这听着……似乎没有我也行?”笙垣绘还是没完全抓住关键。
维罗兰卡轻轻一笑,带着苦涩:“道理很简单,但符合条件的人……几乎没有。如我们冒险团的名字‘黎明’所寓意的,是我的魔力属性是纯粹的光元素。这意味着,我需要一个同样拥有光元素、并且魔力纹路高于七纹的施法者。”她叹了口气,“高于七纹的光元素施法者本就稀少如凤毛麟角,更别说愿意且有能力持续为我传输魔力的人了。至于无元素者……”她看向笙垣绘,“魔力纹路过五纹的都极其罕见,更不用说……”
听到这里,笙垣绘终于完全明白了:“所以……我只需要学会那个‘魔力给予’的魔法,然后定期给你传输魔力就好?危险……就在于保密?”
塔可看着笙垣绘的目光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上了几分锐利:“虽然我把你当兄弟,但如果你泄密……”他没有说完,但那份冰冷的警告意味己弥漫开来。
维罗兰卡伸出手,温暖的手掌带着安抚的力量,轻轻放在笙垣绘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不仅是保密的问题。恶役魔王己经注意到我了。冒险团内部,我们绝对会守口如瓶,确保你的安全。但是……如果魔王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是你帮助我维系着对抗诅咒的力量……很难想象,它会不会因此将目光投向你这个‘特殊的无元素者’。”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笙垣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明白了。那么,接下来我只需要学会那个‘魔力给予’魔法就好了?
“正是如此。”哈尔顿立刻应道。他快步走到一旁的行李堆旁,熟练地在其中一个包裹里翻找了一下,很快拿出了一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古朴卷轴。他走回来,郑重地将卷轴递给笙垣绘。
“用你的魔力注入卷轴。这个魔法就会被刻印在你的魔力回路中。因为它是最基础的能量传输魔法,不涉及任何元素转化,”哈尔顿特意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鼓励,“所以,无元素者也能完美掌握和使用它。”
笙垣绘看着递到眼前的卷轴,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激动——这将是他在这个世界学会的第一个真正的魔法!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卷轴。
卷轴的材质像是某种坚韧的兽皮,触手微凉。上面绘制着一个线条简洁却透着玄奥感的魔法阵纹。
他集中精神,尝试着将自己体内的魔力,缓缓注入手中的卷轴……
就在魔力接触卷轴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个兽皮卷轴猛地爆发出柔和的白光!紧接着,“噗”的一声轻响,卷轴竟凭空燃起一层纯白色的火焰!火焰无声无息,却异常迅速地吞噬了卷轴本身。
笙垣绘只觉得手上一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白色火焰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将卷轴燃烧殆尽,只留下掌心一小撮温热的、闪着细微白光的灰烬。
“嗯?”笙垣绘彻底懵了,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周围的西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内心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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