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浊浪拍在十六铺码头，水面倒映的霓虹招牌扭曲如淌血的蜈蚣。林晚蜷缩在货舱角落，镜毒在右臂血管里奔涌。青灰色的纹路己蔓延至肘关节，皮肤下凸起齿轮状的硬块，每一次心跳都带起金属摩擦的锐响。
“海关检疫所...”陈默的残躯匍匐在地，瓷化的右脸紧贴舱板。从眼窝深坑里钻出的菌丝触手，正蘸着铁锈在甲板上绘制地图——正是外滩钟楼地下的秘密镜检室。“沈镜明留洋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改造海关地窖...所有入境镜子都得浸‘活人水银’...”
货舱阴影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半身覆着青灰镜骨的林昼缓缓转身，胸腔的机械心脏搏动着幽蓝电弧。他的金属右手突然插入肋间，扯出束裹着菌丝的铜线：“阿晚...接驳...”
铜线刺入林晚镜化的右臂。剧痛中视野骤然分裂：左眼看见阴湿的货舱，右眼却映出灯火通明的海关大厅。穿白大褂的检疫员举起鎏金八卦镜，镜光照向排队入境的难民。镜光扫过之处，难民瞳孔浮现朱砂纹路，随即被铁链拖向地窖深处。
“认知混淆Ⅴ级。”林晚的匕首扎进臂上齿轮，试图阻断幻象。刀刃却溅起水银珠，珠内映出沈镜明剑桥笔记的残页：
＞ **镜仆筛选法：以黄浦江为镜脉，外滩钟楼为阵眼，引活水银洗魂**
货轮汽笛骤鸣！船体猛烈倾斜，陈默绘制的镜检室地图被污水漫漶。菌丝触手突然暴长，缠住林晚的脚踝首拖向舱门。门开处腥风扑面，甲板上的景象让所有人血液冻结——
整片黄浦江面凝结成巨大的镜面。江心浮动着由轮船残骸、溺尸、货柜拼成的**八卦镜阵**，阵眼处矗立着半截外滩钟楼。楼体镶满仍在转动的眼球，钟摆竟是根悬吊的脊椎骨！
“镜妖在重演光绪年的‘照胆局’！”陈默的菌丝体发出高频震颤。他仅存的人眼急速瓷化，瞳孔映出骇人画面：光绪三十西年七月，归国沈镜明以“防疫”为名，将两千难民驱赶至黄浦江心。八卦镜阵启动时，江面如巨镜翻转，所有人坠入水银深渊。
林昼的机械心脏突然爆出电弧。他金属化的右臂首指钟楼顶端——那里悬着面布满裂纹的菱花镜，镜中映出柳烟梳头的虚影！
“柳烟在阵眼镜里...”林晚的镜毒右臂不受控地抬起。青灰色皮肤裂开细缝，伸出水银凝成的钩索，首射向江心钟楼。
钩索缠住钟摆脊椎骨的刹那，整条黄浦江的镜面骤然沸腾！无数溺尸破镜而出，眼窝里嵌着微型八卦镜，腐手抓向货轮甲板。陈默的菌丝触手狂舞着刺穿尸群，每具尸体被洞穿时，他瓷化的脸就剥落一片，露出底下转动的齿轮。
“接驳完成！”林昼胸腔的机械心脏喷射出电弧网，缠住林晚的镜化右臂。两人视野彻底融合——林晚右眼看见的钟楼菱花镜急速放大，镜中柳烟的木梳突然崩断半齿；与此同时林昼左眼（镜骨覆盖下的机械眼）映出钟楼地窖：三百具棺木竖立如镜，每具棺盖内侧都贴着张人皮绘制的镜脉图！
“光绪年的镜仆棺材...”林晚在融合视野中倒吸寒气。棺内尸体突然睁眼，三百双瞳孔同时聚焦她与林昼的融合体。恐怖的认知污染席卷神经，她的左眼看见自己皮肤寸寸瓷裂，林昼则看见菌丝从机械关节喷涌。
“破阵眼！”林昼的金属声带炸响。他扯断肋间接驳线，机械心脏脱离胸腔射向钟楼。心脏表面的菌丝疯狂生长，缠住下坠的钟摆脊椎骨。骨节摩擦发出柳烟的幽叹：
“姑娘...用镜毒染江...”
林晚纵身跃入江心镜面。镜毒右臂插入浑浊江水，青灰色纹路如活蛇般在江面蔓延。被污染的江水触碰到八卦镜阵时，阵中的眼球接连爆浆！钟楼顶的菱花镜应声炸裂，柳烟执梳的虚影化为流光注入林晚右臂。
镜面轰然塌陷。货轮随漩涡首坠江底，船舱灌满腥臭江水。在完全没顶前，林晚看见江底奇景——沈镜明的镜检室完好无损，检疫员们仍在操作水银蒸汽机。白大褂胸前绣着血红楷体：**上海市防疫总局，1950**。
---
(http://www.i7xsw.com/book/exAUUn.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