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宋志国猛地转头看向陈默，眼神锐利如刀。陈默的心脏也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维持着记录员的平静，只是握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什么符号？”宋志国声音低沉，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就…就是你们照片上拍的那个！刻在水泥块上，还有铁管子上的那个！”赵小军语无伦次，手指胡乱比划着，“鬼画符！邪门的很！”
“说清楚！你怎么知道那个符号？跟它有什么关系？！”宋志国身体前倾，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赵小军。
“我…我那天晚上…确实是去拿东西…”赵小军喘着粗气，眼神充满恐惧，“但不是我偷的！是…是我捡的！就在废料区，一堆烂布下面！是个手机！挺新的智能机！我开机看了，还能用！就是没卡！”他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声音都在发抖，“我…我本来挺高兴，想拿走…可…可我一翻相册…”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相册里…全是照片！全是那个鬼符号！刻在墙上、水管上、水泥地上…就在我们厂里！好多地方！还有…还有一张…”赵小军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是…是晚上拍的！模模糊糊的…好像…好像拍到了老刘！就在废料堆那边…他…他好像跟一个人在拉拉扯扯…然后…然后那个人…那个人影的手…抬起来了…对着老刘的脖子…”
他再也说不下去，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呜咽。
手机！照片！目击画面？！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宋志国脸上的横肉抽动了几下，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狂喜几乎让他失态！峰回路转！这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手机呢？！那个手机在哪里？！”宋志国猛地站起来，吼声震得墙壁嗡嗡作响。
“我…我吓死了！”赵小军抬起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我以为撞鬼了！老刘死了，还被人拍到了…我…我怕惹上麻烦！就把手机…扔…扔回那堆烂布下面了…就在…就在发现水泥块符号不远的地方…”
“宋组！”陈默立刻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立刻封锁发现符号的水泥预制块周边区域！尤其是废弃布料堆积区！进行地毯式搜索！目标是一部智能手机！那可能是本案最重要的物证！”
宋志国瞬间反应过来，对着通讯器狂吼：“所有人！立刻！马上！返回纺织厂废料区！以发现符号的水泥块为中心，半径二十米！给我一寸一寸地翻！找一部手机！快！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过！找到立刻封存送检！”
命令如同惊雷炸开，整个刑侦总队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如同疾风骤雨。
省厅技术处的精英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扑向那部被赵小军丢弃在肮脏布堆里的手机。物证提取、密封、送入最高级别的痕检实验室。小心翼翼地清除污垢，开机（幸运的是电量还有残余），破解锁屏密码（一个简单的图形锁），进入相册。
当那些照片被导出，投射在技术处会议室的屏幕上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张：一个模糊的、扭曲的符号，刻在斑驳的墙面上。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第二张：同样的符号，刻在一根锈蚀的消防管道接口处。
第三张：符号出现在废弃机床的金属底座上…
……
一连十几张，都是那个怪异的符号，被拍摄于纺织厂内各个偏僻、废弃的角落。拍摄时间跨度似乎有几个月。拍摄者似乎对这个符号有着病态的痴迷。
最后一张照片，时间戳显示正是案发当晚！画面极其模糊，晃动得厉害，显然是偷拍，光线也很暗。但依稀可以辨认出，背景是堆积如山的废弃纱锭轮廓。画面中央，两个人影在撕扯！其中一个穿着深色工装（与死者老刘的制服颜色吻合），另一个穿着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脸！关键的一瞬被捕捉到——那个连帽衫人影，一只手正死死地扼在深色工装人影的脖子上！动作凶狠而决绝！
“就是他！”宋志国指着屏幕上的连帽衫人影，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凶手！老刘！这就是案发现场！赵小军没撒谎！”
照片的发现，如同撕开了凶案夜色的幕布！技术处立刻对照片进行专业处理：锐化、降噪、增强对比度…虽然凶手的脸依旧隐藏在帽檐的阴影和模糊的画质中，但身形轮廓、动作姿态被清晰地固定下来。
更重要的是，通过照片背景中模糊的参照物（特定的纱锭堆形状、远处锅炉房一角），结合现场勘查数据，技术处精准定位了照片的拍摄位置——正是后来发现第二个符号（带箭头）的粗铁管附近！赵小军没有说谎，他就是在那里捡到的手机！
“查！给我往死里查！”宋志国如同注射了强心针，巨大的声浪几乎掀翻屋顶，“查所有能接触到这些符号出现地点的人！查案发当晚出现在厂区、尤其是废料区附近、身形与照片中凶手吻合的人！查这个手机的品牌型号、串号！查它最后一次插入的电话卡信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穿连帽衫的王八蛋揪出来！”
排查方向瞬间收束！有了清晰的目标影像（尽管无脸），有了符号出现地点的时间线（指向长期在厂区活动），有了手机这个关键物证，案件的侦破势如破竹！
技术处很快通过手机串号，锁定了手机的原始购买者——一个叫李红梅的女工，半年前离职回了老家。据她回忆，手机是在厂里澡堂更衣柜被偷的，当时报了案，但没下文。这解释了手机为何会出现在废料区（被小偷遗弃或转手）。
保卫科和人事部门被再次动员，结合照片中凶手的身高、体态（约175cm，偏瘦）以及长期在厂区活动（熟悉符号刻划地点）的特征，一个名字迅速被圈定——仓库夜班管理员，张强！
张强，男，三十八岁，身形瘦高，性格孤僻内向，几乎没什么朋友。负责厂区西北角（包含废料区）几个仓库的夜班值守。他对厂区那些废弃角落的熟悉程度无人能及！更重要的是，案发当晚，正是他值班！有同事回忆，案发时间段，张强曾短暂离开过值班室，说是去“巡查”，时间恰好与案发时间吻合！
当宋志国带着荷枪实弹的刑警，在凌晨时分撞开张强租住的城中村小屋门时，迎接他们的是一室狼藉和浓烈的酒气。张强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边散落着空酒瓶和呕吐物。
他并非试图反抗或逃跑，而是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彻底崩溃了。被冰冷的手铐锁住时，他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
“…不是我…是它逼我的…是那个符号…它一首在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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