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队？周振邦！
第七研究所！
陈默的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兽医站！那高频的嗡鸣！是研究所的人！他们不是王建国的人，但他们同样危险！他们口中的“黄泉子项”、“门”、“钥匙”、“观察者”……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神经！
他们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他们一首在“观察”！王建国的疯狂举动，甚至自己这个意外卷入的“污染体”，都在他们的观测和……掌控之中！
愤怒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的巨大屈辱感瞬间冲散了部分身体的麻木！他想挣扎，想怒吼，但拘束带内的微弱电流让他肌肉痉挛，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目标意识恢复，出现情绪波动。”女研究员头也不回地报告，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注射‘δ-3’镇定剂，维持静默状态。我们需要他活着回到基地，但不需要他添乱。”周振邦的命令冷酷无情。
陈默感觉到手臂上一阵轻微的刺痛，一股冰冷的液体注入血管。强烈的眩晕和困倦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强行压制着他刚刚燃起的愤怒和不甘。意识再次变得模糊、沉重。
在彻底陷入药物带来的黑暗之前，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车厢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半透明的、带有复杂电子锁的储物箱。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他那身沾满泥泞、血迹和幽绿光丝的破烂警服。
而在警服旁边，被小心地放置在一个独立密封格里的，赫然是那枚在兽医站煤油灯下被老兽医鉴定过的、编号“73-4-017”的弹壳！它表面似乎被一层薄薄的、流动的蓝色光膜覆盖着。
他们拿走了它！他们知道这枚弹壳的价值！它是“钥匙”的一部分！
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彻底淹没了陈默。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钉在实验台上的标本，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些冰冷目光的审视下无所遁形。
黑暗，再次将他吞噬。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兽医站破烂的窗户纸，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昏暗的煤油灯下，老兽医张德贵蜷缩在墙角一张破旧的藤椅里，裹着一床油腻的薄被，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苍白得像张纸，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诊疗室中央那片空地——就在几分钟前，那个浑身冒绿光、半人半鬼的年轻警察，就躺在那张沾满污血的油布上。
然后……门就被撞开了。
不是王队长那种带着怒火和威严的撞开，而是一种……冰冷的、高效的、无声的暴力。几个穿着他从没见过的、像蛇皮一样光滑的黑色衣服、戴着遮住半张脸头盔的人，如同鬼魅般冲了进来。他们动作快得看不清，力气大得吓人。他刚想喊，就被一个人用一种带着怪味的布捂住了口鼻，瞬间浑身发软，像滩烂泥一样被拖到了墙角。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领头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冷的男人（他们叫他“周队”）走到床边。周队没看那个警察，反而先拿起了桌上那枚沾着诡异污血的弹壳，用一种会发蓝光的小棍子照了照，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了一个银色的盒子里。接着，他才去看那个警察。
警察那时候己经不动了，身上的绿光像鬼火一样明明灭灭。周队拿出一个像小手电筒但更复杂的东西，对着警察照了照，那东西发出“嘀嘀”的蜂鸣声，屏幕上一片刺眼的红光。
“深度污染，生物信号阳性。带走。”周队的声音像冰碴子，没有任何温度。
然后，那几个黑衣服的人就用一种带轮子的、闪着金属冷光的担架床，把警察像捆粽子一样固定住，迅速抬了出去。整个过程快得吓人，从撞门到消失，可能连两分钟都没有。外面传来一种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但震得人心头发慌的引擎声，很快也消失在暴雨里。
屋子里只剩下浓烈的消毒水味、淡淡的怪味（像是烧焦的铁和死鱼混在一起）、还有……还有那张油布上残留的、暗红中透着幽绿的、粘稠得不像活人血的污迹。
“阴兵……黄泉路上的阴兵……来抓人了……”张德贵牙齿咯咯作响，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的声音。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土匪，见过兵乱，给牲口接过最难产的崽，也见过被狼啃得不成样子的尸体，但今晚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警察身上的绿光，那弹壳里像活虫一样的东西，还有那些鬼魅般的黑衣人……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只在老辈人吓唬小孩的鬼故事里听过的世界。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心里。他想忘掉这一切，就当做了个噩梦。但那张油布上的污血，那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气息，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就在这时——
“笃笃笃……”一阵谨慎而压抑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兽医站死一般的寂静。
张德贵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嗓子眼！他惊恐地看向那扇被撞坏门闩、虚掩着的木门。又是谁？！那些“阴兵”又回来了？！
“张师傅？张德贵？在吗？”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里透着一种熟悉的……焦灼？
不是那些黑衣人！张德贵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依然悬着。他听出来了，是隔壁巷子口开杂货铺的老赵头。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扶着墙，一步三晃地挪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
果然是老赵头，披着件破蓑衣，缩着脖子，一脸惊魂未定地站在雨里。看到张德贵露脸，老赵头赶紧凑近门缝，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后怕：
“老张！刚才……刚才吓死我了！我起夜，看到……看到几个穿得跟鬼似的黑影子，从你这抬了个人出来！装进一辆……一辆黑黢黢、一点光都不透、跑起来一点声都没有的铁壳子车里！那车……那车像地府里爬出来的！嗖一下就没影了！你……你没事吧？那抬走的是谁啊？”
张德贵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该怎么解释？说警察被“阴兵”抓走了？
老赵头看他这副模样，更害怕了，连珠炮似的追问：
“是不是……是不是跟王队长家那档子邪乎事有关？我听说……听说王队长最近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什么老物件，还总往北山老坟沟跑！有人说……说他撞邪了，在找啥‘买命钱’！刚才抬走那个……是不是也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老天爷啊，这双桥县……怕是要出大事了！”
王建国！北山老坟沟！买命钱（阴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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