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万年玄冰。
摇曳的油灯光芒将石壁上的人影拉扯得如同鬼魅般扭曲晃动。潮湿的霉味、刺鼻的血腥味、以及那盏豆大油灯燃烧灯芯发出的焦糊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王承恩和朱媺娖如同被无形的寒流冻僵在原地,惊恐万状地看着“床榻”上那个缓缓坐起的身影。
那还是崇祯吗?
明黄色的龙袍依旧肮脏破败,但穿在这具躯体上,却失去了所有的威严,只余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感。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此刻覆盖着一层冰冷、死寂、如同上好羊脂白玉打磨而成的诡异光泽,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和温度。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那双眼睛——瞳孔完全被一种纯粹的、毫无感情的乳白色所充斥,如同两颗镶嵌在眼眶里的冰冷玉石!视线扫过之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
“父……父皇?”朱媺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瑟缩。眼前这双眼睛,没有她熟悉的慈爱,没有绝望的麻木,只有一片吞噬灵魂的冰冷死寂!
“皇上?!您……您怎么了皇上?!”王承恩老泪纵横,试图扑过去,却被那双乳白色的眼眸冷冷一扫,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崇祯”(玉玺)那覆盖着玉质光泽的脖子,发出“咔咔”的、令人牙酸的僵硬摩擦声,缓缓转动。乳白色的目光先是漠然地扫过惊恐欲绝的朱媺娖,意念冰冷如同刮骨的寒风:
【……血……脉……纯……粹……魂……光……尚……可……(玉玺的意念带着一丝评估商品般的挑剔)……惜……乎……女……流……,龙……气……稀……薄……,难……承……大……统……】
那目光随即掠过在地、老泪纵横的王承恩,意念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阉……奴……!污……秽……之……躯……,魂……光……黯……淡……,废……物……!】
最后,那双冰冷、死寂、如同实质探针般的乳白色眼眸,猛地、牢牢地钉在了地窖入口阴影处——李渝的身上!
【……呵……呵……呵……(玉玺那尖利刻薄、充满恶意的意念笑声,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刺入李渝的脑海!)……通……灵……者……!又……见……面……了……!鼎……老……儿……的……臭……味……,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汝……倒……是……命……大……,竟……能……寻……到……此……处……!】
伴随着这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精神意念,一股庞大无比、冰冷刺骨、带着绝对掌控欲和贪婪杀意的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朝着李渝碾压而来!那威压并非仅仅作用于肉体,更首接锁定了他的灵魂!灵魂深处那枚冰冷的“玺印”瞬间被激活,爆发出针扎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锁链正试图收紧,将他彻底拖入深渊!
“呃啊——!”李渝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双腿如同灌了铅,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来,才勉强支撑住身体没有跪下!怀中的青铜官印瞬间变得滚烫,九鼎留下的那一丝温润厚重的鼎气如同受到挑衅的幼兽,在他体内疯狂流转,顽强地抵御着那彻骨的冰寒!
他不能退缩!更不能倒下!一旦示弱,玉玺会毫不犹豫地碾碎他!
“玉……玉玺大人!”李渝强迫自己抬起头,迎着那双冰冷的乳白色眼眸,用尽全身力气在脑海中“嘶喊”,声音带着刻意的“惶恐”和“恭敬”,“微臣……微臣不负所托!寻得……寻得新宿主候选!坤兴公主殿下!血脉纯粹,魂光无瑕!请……请大人品鉴!”
他毫不犹豫地将朱媺娖推了出去!这是缓兵之计!也是试探!
【……品……鉴……?(玉玺的意念带着一丝戏谑和更深的贪婪)……此……女……虽……佳……,然……此……刻……,吾……对……汝……这……身……负……鼎……气……、魂……能……通……灵……之……躯……,更……感……兴……趣……!汝……之……魂……灵……,当……为……吾……最……佳……养……料……!助……吾……彻……底……斩……断……此……废……物……羁……绊……!】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崇祯”(玉玺)那只覆盖着玉质光泽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之中,那方莹白温润、带着黄金补痕的传国玉玺虚影骤然浮现,并且迅速由虚化实!八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皇权威压和冰冷的杀意!
“嗡——!”
玉玺虚影爆发出刺目的乳白色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斩断因果、灭绝生机意念的乳白光柱,如同死神的镰刀,撕裂了地窖昏暗的空间,朝着李渝的眉心狂暴地激射而来!
这一击,快!狠!绝!玉玺根本不再废话,要首接抹杀李渝的灵魂,攫取他那“通灵”和承载了九鼎气息的躯壳!
“父皇不要——!”朱媺娖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下意识地想要扑过去阻挡!
“李大人小心!”王承恩也发出非人的惊叫!
李渝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性的乳白光柱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灵魂即将被玉玺之光洞穿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浑厚、苍茫、如同洪荒巨兽被彻底激怒的恐怖咆哮,猛地从李渝怀中的青铜官印内爆发出来!不!是首接从他体内、从那丝温润厚重的九鼎之气中炸响!声音并非虚幻,而是如同实质的音波,瞬间横扫整个地窖!
“噗!”王承恩被音波扫中,口喷鲜血,萎顿在地!
“啊!”朱媺娖也如同被重锤击中胸口,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连那盏如豆的油灯,灯焰都猛地一暗,几乎熄灭!
【……玉……玺……!汝……找……死——!!!(九鼎古老苍茫的意念,此刻化作了焚天的熔岩和碾碎星辰的狂怒!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星辰砸落!)】
伴随着这撼动灵魂的咆哮,一股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厚重、如同大地胎膜般承载万物又蕴含无尽伟力的玄黄色气流,轰然从李渝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凝练到近乎实质的玄黄巨盾!盾面上,无数细小的、古老的鼎形符文流转不息,散发着镇压万古的厚重气息!
“轰——!!!”
乳白色的毁灭光柱狠狠地撞在玄黄巨盾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巨响!如同两座无形的巨山在意识深处狠狠相撞!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地窖!乳白与玄黄疯狂交织、湮灭、撕扯!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飓风般向西周席卷!石壁上的苔藓瞬间化为飞灰!散落的木箱麻袋如同纸片般被撕碎!王承恩和朱媺娖被狠狠掀飞出去,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口吐鲜血!
李渝首当其冲!他只感觉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狠狠撞在玄黄巨盾上!那巨盾剧烈震颤,盾面上的鼎形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透过巨盾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噗——!”李渝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地窖入口的石阶上!后背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灵魂深处那枚冰冷的“玺印”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
但他没死!九鼎的巨盾,堪堪挡住了玉玺的必杀一击!
【……嗯?!(玉玺的意念发出一声极其尖锐、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鼎……老……儿……!汝……竟……耗……费……本……源……鼎……气……护……此……蝼……蚁……?!】
玄黄巨盾之后,李渝挣扎着抬起头,抹去嘴角的鲜血,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疯狂和一丝扭曲的快意!他赌对了!九鼎对“厨子”的护短,远超他的预期!
【……他……是……鼎……的……厨……子……!(九鼎的意念如同受伤的巨兽咆哮,充满了被冒犯领地的暴怒)……汝……敢……动……鼎……的……人……!鼎……就……敢……踏……碎……汝……那……破……石……头……!把……汝……炼……成……踏……脚……板……!】
“踏脚板”三个字,九鼎说得咬牙切齿,显然对玉玺之前的威胁耿耿于怀。
【……呵……呵……(玉玺的意念发出一阵气急败坏的冷笑)……为……一……蝼……蚁……厨……子……,值……得……吗……?鼎……老……儿……,汝……莫……非……老……糊……涂……了……?】
【……值……不……值……,鼎……说……了……算……!(九鼎的咆哮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滚……!带……着……汝……那……破……石……头……和……废……物……宿……主……,给……鼎……滚……得……远……远……的……!再……敢……觊……觎……鼎……的……厨……子……,鼎……今……日……就……算……耗……尽……本……源……,也……要……将……汝……打……回……原……形……!】
伴随着这近乎同归于尽的威胁,李渝身前的玄黄巨盾猛地爆发出更加炽烈的光芒!盾面急剧膨胀,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大口,带着碾碎万物的恐怖威势,朝着“床榻”上的“崇祯”(玉玺)反推而去!
玉玺那乳白色的光芒在玄黄巨盾的狂暴反推下,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它显然没料到九鼎为了一个“厨子”竟然不惜耗费本源鼎气,甚至摆出拼命的架势!
【……疯……子……!(玉玺的意念发出一声极其不甘、又带着一丝惊惧的尖叫)……算……汝……狠……!此……仇……鼎……记……下……了……!待……吾……寻……得……完……美……宿……主……恢……复……力……量……,定……与……汝……不……死……不……休……!】
最后一个字音带着无尽的怨毒落下,“崇祯”身上那层冰冷的玉质光泽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覆盖眼球的乳白色也瞬间消散,露出下面那双原本属于崇祯的、此刻却只剩下空洞和死气的眼眸。
“噗通!”
崇祯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回破门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胸口的起伏几乎停止,只剩下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呼吸。而他那紧握的右拳也无力地松开,掌心那方莹白温润的传国玉玺本体,“当啷”一声,滚落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光芒黯淡,如同普通的玉石。
玉玺……退走了!在九鼎不惜代价的威慑下,它选择了暂时退避!放弃了强行夺取李渝躯壳的计划!
李渝看着地上那枚黯淡的玉玺,又看看如泥、生机几乎断绝的崇祯,再感受着体内依旧在疯狂流转、护持着他心脉的那股玄黄鼎气,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赢了?靠着一袋牛肉干换来的“厨子”身份和九鼎的护短,他居然在玉玺的必杀一击下活了下来?!
“父……父皇!”朱媺娖挣扎着爬起,不顾一切地扑到崇祯身边,看着父亲那死灰般的脸色和微弱到极致的呼吸,发出绝望的哭喊。
王承恩也连滚爬爬地扑过来,老泪纵横地探着崇祯的鼻息,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李渝扶着冰冷的石壁,艰难地站首身体。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哭泣的公主和绝望的老太监,最终落在地上那枚黯淡的玉玺上。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崇祯命悬一线,玉玺蛰伏在侧,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九鼎的庇护并非无限,它需要“报酬”——香辣牛肉干!而他,身负玉玺的魂印契约,灵魂深处还埋着颗定时炸弹。更别提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的闯军、清兵、东厂……
这盘棋,才刚刚入局。而他这个小小的“厨子”,己经被推到了风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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