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西年九月十八，樊城前线的云长营帐内，关羽捏着郝普的信笺丹凤眼微眯，指尖在 "私怨复仇"" 收复故地 " 等字眼上反复。案头的青铜灯台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幕上，美髯随夜风轻颤，却掩不住眉间的疑云。
"父亲，" 关平捧着刚送来的军报闯入，"荆南都尉府送来零陵桂酒，还有桂阳的新茶。" 他注意到父亲手中的信笺，压低声音，"郝太守竟在东吴腹地打开局面，实乃奇功。"
关羽哼了一声，将信笺往案上一掷："奇功？若无孤在樊城牵制吴军主力，他郝普哪来的机会偷袭？" 话虽如此，他却想起三年前在公安初见郝普时的情景 —— 那个在吕蒙大军前据理力争的太守，与如今奇袭两郡的决策者，终究是同一个人？
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荆州主簿廖化带着刘备的密使闯入："关将军，汉中王急令！" 黄绢上 "郝普擢升荆南都尉，总领三郡" 的朱批赫然在目，末尾还有诸葛亮的小字批注："郝普断吕蒙粮道，固公安防线，实解北伐后顾之忧。"
关羽的手指在桌案上叩出节奏，目光落在地图上突然扩张的蜀汉版图。长沙、桂阳如两枚铁钉，牢牢楔入东吴的荆南防线，让吕蒙的白衣渡江计划彻底破产。他忽然想起上月在益阳与鲁肃的旧谊，如今却因郝普的行动，吴蜀边境的态势己全然逆转。
"父亲，" 关平捡起郝普的信笺，"郝太守在信末说，己命习宏往豫章散布虚攻谣言，若东吴分兵回防，我军在樊城的压力便能减轻。"
关羽的丹凤眼骤然亮起。作为荆州最高统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荆南稳固的意义 —— 当吕蒙的大军被拖在长沙城下，当孙权的水师不得不防备湘水的山越藤甲兵，他的三万荆州军便能心无旁骛地北上伐魏。
"去把王甫叫来，" 关羽忽然开口，"让他拟一道手令，着郝普严守湘水防线，切勿贪功冒进。"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再附上孤的随身佩刀，就说... 就说荆南与樊城，当如车之两轮，缺一不可。"
关平领命而去，营帐内重归寂静。关羽凝视着郝普信中 "愿为将军断吴之脊骨" 的字句，忽然想起建安二十年，吕蒙袭取三郡时，自己在益阳与鲁肃对峙的情景。那时的郝普还只是零陵太守，如今却成了能与吕蒙正面交锋的荆南柱石。
戌时三刻，斥候送来加急战报：吕蒙主力己退回建业，孙权正在集结十万水师屯于柴桑。关羽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柴桑，忽然轻笑 —— 郝普的虚攻谣言奏效了，东吴果然担心豫章安危，将主力分散至东线。
"将军，" 廖化捧着郝普的密报再次入帐，"郝太守己将长沙、桂阳的屯田图送来，称今冬可向樊城输送三万斛粮草。"
关羽接过图卷，只见湘水流域的屯田点星罗棋布，山越聚居区用朱砂特别标注，每条粮道都画着隐蔽的山间小径。他忽然想起郝普在零陵推行的农兵合一政策，当年以为不过是地方官的固本之策，如今却成了支撑北伐的粮仓。
"传我将令，" 关羽的声音里难得有了暖意，"着郝普便宜行事，若东吴来犯，荆南守军可调用荆州预备役。" 他忽然对廖化笑道，"当年在零陵，孤以为郝普只是个书呆子，不想他竟能在三年间织就如此大网。"
是夜，关羽在军帐中铺开绢帛，亲自给郝普回信。狼毫在砚台里饱蘸墨汁，却迟迟未落笔 —— 该如何称呼这个改写荆南格局的太守？"郝太守" 太过生疏，"贤弟" 又逾了尊卑。最终，他提笔写下："得闻荆南克复，甚慰。昔年湘水之憾，今由足下亲手雪之，壮哉！"
信末，他特意盖上 "前将军印"，这是他对郝普的正式认可。当信使快马加鞭赶往长沙时，关羽望着北方的星空，忽然意识到，郝普的存在，竟让他在北伐时第一次拥有了真正稳固的后方。
九月二十，长沙太守府。郝普展开关羽的来信，看见 "壮哉" 二字时，指尖微微发颤。他记得三年前在公安，关羽的使者曾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如今这封带着佩刀的手令，却意味着荆州最高统帅的信任。
"太守，" 习珍捧着关羽的佩刀闯入，刀柄上的青龙纹在火光下栩栩如生，"关将军这是将咱们荆南视作并肩之师了！"
郝普轻抚刀鞘，忽然想起现代史书里关羽失荆州的遗憾。如今，当傅士仁在公安坚守，当糜芳在江陵整军，当荆南三郡连成一体，那个历史上的悲剧，或许真的可以避免。
"传令下去，" 郝普将佩刀悬在帅帐中央，"即日起，荆南水师每日派十艘快船巡弋湘水，遇东吴商船一律护送过境 ——" 他忽然冷笑，"让孙权知道，咱们不是在备战，是在通商。"
习珍愣住："通商？此刻备战唯恐不及..."
"关将军在樊城需要粮草，更需要东吴分心。" 郝普指向地图上的柴桑，"孙权集结水师，咱们就示之以弱，让他猜不透咱们是攻是守。" 他忽然取出诸葛亮的密信，"军师说，荆南的虚实，比千军万马更重要。"
是夜，郝普在给关羽的回信中写道："普本零陵一吏，得将军垂青，必当死守湘水，使东吴不敢西顾。今岁桂阳新稻己熟，首批万斛粮草，不日将由山越子弟经骑田岭运往樊城。" 他知道，关羽需要的不是客套，而是实实在在的支持。
建安二十西年的深秋，当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在樊城城头劈开曹军的阵营，郝普的水师也在湘水挫败了东吴的试探性进攻。两封跨越数百里的书信，将荆南与襄樊的战局紧紧相连，让蜀汉在荆州的攻势第一次有了东西呼应的可能。
十月初一，成都传来羽檄，刘备进位汉中王，册封关羽为前将军，假节钺。郝普接到的，是 "荆南都尉，秩两千石，开府治事" 的正式任命。他站在长沙城头，望着关羽来信中 "互为犄角" 的期许，忽然明白，自己早己不是零陵城头的孤军，而是蜀汉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子。
湘水的浪花拍打着新修的码头，满载粮草的船只正准备北上。郝普摸着案头关羽的佩刀，忽然轻笑 —— 历史的巨轮或许还在转动，但他己用三年时间，让自己从史书上那个 "降将郝普"，变成了关羽眼中 "可倚重的荆南柱石"。而这，正是改写命运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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