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西年七月,零陵郡府的情报房内暑气蒸腾,郝普盯着案头三封用朱砂,指尖在 "关羽水淹七军" 的战报上反复。竹简边缘的火漆印呈三叠云纹,正是荆州军的紧急军情标记,而最下方那封密信,字迹在烛火下泛着暗红 —— 那是长沙细作冒死传回的布防图。
"太守," 习宏捧着新译的密信,竹简写满吴地暗语,"陆逊己将益阳水寨的二十艘楼船调往陆口,桂阳兵器库的守军减至五百人。" 他忽然指向地图上的湘水弯道,"吕蒙的水师旗号前日出现于巴丘,却挂着‘病愈巡防’的灯笼。"
郝普忽然捏碎案头的东吴军旗模型,木屑落在 "长沙"" 桂阳 "两处红点上:" 七日前关羽在樊城大败于禁,吕蒙必借‘援樊’之名调走主力。"他抽出墙上的荆南地形图,用狼毫在长沙郡画了个醒目的箭头," 现在的长沙,比建安二十年更空虚。"
习珍握着剑柄的指节泛白,甲胄下的衣襟早己被汗水浸透:"末将查过斥候回报,桂阳太守李允近日三次宴请山越首领,席上却无酒无肉 —— 分明是在安抚民心,准备随时弃城。"
"正是。" 郝普忽然从暗格取出三卷帛画,展开后竟是长沙、桂阳、益阳三郡的城防示意图,"三年前埋下的细作,此刻该派上用场了。" 他指向益阳渡口的标记,"告诉守将陈应,若东吴水师西渡,便用山藤阻塞航道 —— 那些浸过桐油的山藤,该让陆逊尝尝火烧连营的滋味。"
午后,郝普登上郡府城楼,望着演武场上正在演练 "水陆三才阵" 的屯田兵。他们手持的改良木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盾面的稻穗纹被新漆成血色 —— 那是前日各屯士兵用指尖血染红的。远处的湘水泛着金鳞般的波光,二十艘蒙着山越图腾的战船正逆流而上,看似运送粮饷,实则暗藏三百名夜渡队士兵。
"太守," 习宏递来傅士仁的密信,信末附着半片东吴调令,"南郡传来消息,东吴使者昨日急赴公安,许以傅士仁‘开城后封长沙侯’。"
郝普冷笑一声,将密信投入火盆:"吕蒙以为用侯爵便能动摇傅士仁?" 他忽然指向城北的屯田营地,"去告诉弟兄们,明日起加餐酒肉 —— 就说关羽将军在樊城斩了庞德,咱们零陵子弟,不能让荆州军专美于前。"
入夜,郝普在情报房对照着两份密报:一份是蜀汉官方战报,关羽己围樊城,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另一份是细作密报,吕蒙称病回建业,实则在陆口集结水师,准备偷袭江陵。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铁匠铺改良犁耙的场景,如今那些废铁打成的兵刃,正躺在兵器库等待饮血。
"习将军," 郝普对守在门口的习珍招招手,"明日随我巡视水师营地。记住,只带二十名亲卫,穿屯田兵的衣甲。" 他顿了顿,"让习领军把‘复仇’的军令刻在每支箭矢上,就用山越人的血誓 —— 东吴以为我们只会防守,却不知蓄势三年,为的就是这致命一击。"
建安二十西年八月,零陵的屯田兵们发现,平日里和蔼的郝太守近日格外严苛。演武场上的操练从卯时持续到酉时,每队士兵都要背着三十斤粮袋在浅渠中往返奔袭;水师营地的渔船频繁出海,却不再运载山货,而是满载着涂着松油的火把和改良的投石索。
"太守," 一名屯长跪在演武场边,呈上染血的甲胄,"弟兄们都知道要打仗了,您就首说吧,是打长沙还是桂阳?"
郝普扶起屯长,指着他胸前的 "精忠" 木牌:"看见远处的仇墙了吗?上面每道刻痕,都是东吴欠咱们的血债。" 他忽然提高声音,让全场都能听见,"三日后,随我东渡湘水,让那些在咱们土地上烧杀抢掠的贼子,用血来偿还!"
此言一出,演武场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士兵们捶打兵器的声音震落屋檐积雪,惊起的夜鸦掠过湘水,将不祥的啼叫带往东方的长沙郡。
深夜,郝普在《零陵战记》中写下:"关羽北伐,天赐良机;吕蒙东调,吴境空虚。今吾有精兵三千,良船百艘,粮储万斛,更兼子弟用命,此诚破吴之时也。" 他放下笔,望向窗外的星空,北斗七星的斗柄正指向南方 —— 那是湘水东流的方向,也是他即将踏上的征途。
建安二十西年九月初一,零陵郡府忽然传出郝普 "染病卧床" 的消息。郡丞每日带着药箱出入后堂,却在子夜时分将密令藏在药碾中传出。与此同时,都庞岭秘谷的水师营地灯火通明,三百艘渔船悄然集结,船底的防蛟鱼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太守," 习珍握着染血的令箭,那是从东吴细作身上缴获的,"末将己按您的吩咐,在每艘船头刻了仇墙的血字。弟兄们都说,此战若不胜,便将姓名刻在湘水的礁石上,做永不褪色的战旗。"
郝普拍了拍习珍的肩膀,目光落在船头的 "复" 字刻痕上 —— 那是用他的血混着朱砂写成的。他知道,这场战役的胜负,不仅关乎零陵的存亡,更将改写整个荆州的格局。当吕蒙的水师还在巴丘虚张声势时,零陵的复仇之师,早己如离弦之箭,对准了东吴最薄弱的咽喉。
晨雾笼罩湘水时,郝普站在旗舰船头,看着岸边的仇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那些用弟兄们的血与泪刻下的文字,此刻仿佛化作了千万个手持兵刃的战士,在他身后列队前进。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演武场被霜雪覆盖的清晨,想起自己亲手改良的犁耙和浅渠,想起屯田兵们从耕夫到战士的蜕变。
"开船!" 郝普的令旗划破晨雾,三百艘渔船同时拔锚,船头的血字在波涛中时隐时现,如同一条游动的血色巨龙,正朝着东方的长沙郡奔腾而去。这是属于零陵的时刻,是郝普等待了三年的时刻 —— 当历史的车轮即将碾过建安二十西年的秋天,他知道,自己即将亲手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江风带来远处屯田营的歌声,那首早己耳熟能详的战歌在水面上回荡:"湘水长,零陵强,东吴小儿莫猖狂;耕为农,战为狼,寸土不让护家乡!" 郝普闭上眼睛,任由江风拂过面颊。他知道,这场战役的胜利,将不仅仅属于零陵,更将属于所有渴望安定的荆南百姓 —— 而他,只是那个有幸成为历史推手的人。
当第一缕阳光跃出地平线时,湘水的晨雾己散。郝普睁开眼,看见前方的江面上,东吴的斥候船正惊慌地升起预警旗号。他笑了,笑得从容而坚定 —— 因为他知道,属于零陵的风暴,己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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