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翘着二郎腿躺在醉月轩的波斯绒毯上，鎏金酒壶里的荔枝酿淅淅沥沥浇在龟甲占卜盘里。老鸨捧着鎏金算盘站在三步外，额角青筋随着算珠碰撞声突突首跳——这纨绔包下头牌三日，竟是要给全楼姑娘补习算术。
"这道题，"沈砚用炭笔在雪浪笺上画出抛物线，"若红袖姑娘从三楼抛绣球，初速度五丈每秒，求被砸中的恩客距楼基几何？"
满屋珠翠叮当乱响，十几个姑娘围着宣纸愁眉苦脸。红袖咬着樱桃红的指甲，湘绣裙摆扫乱了满地的瓜子壳："公子分明为难人，奴家抛绣球向来是看脸......"
"非也非也。"沈砚突然翻身坐起，广袖扫落案上果盘，龙眼核滚落成北斗七星状，"若按昨日竞价记录，王员外出价概率30%，李尚书25%......"他指尖蘸着酒水在桌面画出韦恩图，"综合风速影响，绣球落点应在朱雀桥第三根栏杆。"
雕花木门突然被踹开，姜小刀扛着半人高的账本闯进来。她今日扮作送柴火的杂役，粗布衣襟里却露出半截银丝软甲，发间木簪刻着漕帮暗码。
"劳驾，让让。"她将账本砸在沈砚膝头，扬起的灰尘里混着硝石味。沈砚用折扇挑开封面，发现每页都夹着青楼姑娘的卖身契，墨迹间竟用明矾水写着军械司的批文编号。
红袖突然拔下金步摇掷向姜小刀："哪来的野丫头！"步摇在烛火中炸开，迸出七枚淬毒银针。沈砚就势扯过红袖的披帛当盾牌，苏绣牡丹堪堪挡住毒针。
"好姐姐，这手天女散花可比绣球难接。"沈砚旋身将人按在琴案上，指尖拂过她腰间禁步，"南海珍珠配西域火油，姐姐的香囊真是妙得很。"
姜小刀趁机翻开账本，指腹摸到夹层里的火漆印。突然从窗外飞进个金桔，正砸在她后颈——金元宝蹲在檐角，猫爪按着个挣扎的灰衣人，那人手里攥着的正是缺失的第三本账册。
"接着！"沈砚抛来支玉势，姜小刀挥刀斩开，中空的玉管内掉出半块虎符。灰衣人突然暴起，袖中弩箭首射沈砚咽喉，却被他用龟甲盘接下。箭头在甲骨上撞出裂纹，显出个"兖"字——正是三年前剿匪失踪的兖州军番号。
红袖突然抚琴高歌，七弦迸出火星。沈砚掀翻八仙桌挡住火势，桌底赫然用胭脂画着微积分公式："∫从戌时到子时的恩客流量，等于姑娘们的身价总和——红袖姐姐，这定积分解得可对？"
姜小刀在混乱中瞥见窗外柳树上系着的黄丝带，那是漕帮的紧急求援信号。她正欲抽身，却被沈砚拽住裤脚："女侠留步！这题还没解完呢——"他蘸着酒水在地上写出拉格朗日方程，"求红袖姐姐的心理阴影面积？"
姜小刀的刀尖挑起燃烧的幔帐，火光中映出龟甲盘上的裂纹走向。沈砚突然抓起红袖的胭脂盒，将朱砂粉泼向空中："女侠看仔细，这可是标准正态分布图！"
胭脂颗粒在空中凝成红色雾团，竟真呈现出钟形曲线。姜小刀眯眼细看，发现每粒朱砂都精准落在龟甲裂纹交汇处——那是地窖入口的星象坐标。
"轰隆！"
金元宝撞倒博古架，露出墙后暗门。十二个檀木箱整齐码放，箱面用金漆画着牡丹纹，但每片花瓣都对应火药配比图。沈砚用簪子撬开箱锁，拎出串葡萄大小的震天雷："红袖姐姐的果盘挺别致啊。"
"公子说笑了。"红袖突然撕开裙裾，金线刺绣的里衬竟是兖州军布防图，"奴家不过是想请公子品鉴新制的烟花。"
姜小刀挥刀斩断引线，发现每根引线都缠着账册残页。她突然抬脚踹翻烛台，滚烫的蜡油滴在布防图上，显出一行明矾水写的批注：【子时三刻，漕船过闸】。
"好一招热显影！"沈砚鼓掌大笑，顺手将葡萄雷串成糖葫芦，"姐姐这手艺，不去开火锅店可惜了。"
窗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啼，红袖脸色骤变。沈砚却吹着口哨推开雕花窗，十八个蒙面人正顺着绳索滑下，为首者腰间别着的玉牌刻着"慈恩寺监院"。
"诸位师父来得正好！"沈砚将糖葫芦掷向黑衣人，"尝尝小爷特制的开光贡品！"
姜小刀趁机劈开木箱，账册如雪片纷飞。她指尖拂过页缘，发现每本都夹着半透明的油纸——拼合后竟是护城河闸机结构图，空白处用蝇头小楷写着拉普拉斯变换公式。
"小心！"沈砚突然扑倒姜小刀，三支弩箭擦着发髻钉入墙面。箭尾绑着的火药囊炸开时，金元宝叼着铜盆跃上房梁，泼洒的洗澡水恰好浇灭引线。
红袖拔下金钗刺向沈砚后心，却被他用算盘格挡。算珠崩裂的瞬间，姜小刀看清每颗珠子内壁都刻着军械司编号——与三年前长公主遇刺案丢失的批号完全一致。
"原来姐姐是兖州军余党。"沈砚旋身躲过攻击，袖中滑出的琉璃瓶摔碎在地。紫色药液接触空气后腾起浓烟，竟在青砖上蚀刻出密道走向图。
姜小刀在烟雾中扯住沈砚的腰带，摸到内衬缝着的羊皮卷。展开后是张三维坐标系绘制的青楼立体图，每个房间标注着概率数值——最高处正是他们所在的"天字房"，危险系数99.8%。
"走水路！"沈砚突然推开屏风，露出后面装满花瓣的浴桶。他按下桶底机关，两人随着翻板坠入暗河。湍急水流中，姜小刀看见两侧石壁刻满微分方程，箭头指向处闪着幽蓝磷光。
金元宝蹲在浮木上舔爪子，猫尾扫过某处凸起。闸门轰然开启时，沈砚突然揽住姜小刀的腰："闭气！要玩激流勇进了！"
三十七个弯道后，他们被冲进护城河底的溶洞。沈砚拧着衣摆的水，从靴筒掏出个油纸包："尝尝？慈恩寺特供素斋。"
姜小刀劈手夺过，油纸内层竟是用辣椒酱写的密信：【东宫与兖州残部勾结，七日后火烧粮仓】。落款处盖着猫爪印，旁边画着歪扭的抛物线——正是金元宝的"亲笔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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