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儿混着铁锈气，在病房里凝成了块。罗沐感觉自己像条被扔上岸的咸鱼，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左肩那片空荡荡的疼——腐肉和污染源被剜掉了，留下个深坑，裹着厚厚的纱布，底下是火烧火燎的钝痛。脑子里的低语倒是消停了，只剩下一片劫后余生的虚浮，还有那个冰冷系统最后留下的警告：【污染残余：低活性。宿主意识屏障重建中…】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枕边，阿一那条金属手臂静静躺着，冰蓝核心稳定地亮着微光，像盏不会灭的小夜灯。萨拉蜷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盹，囡囡趴在她腿上，小手里还攥着半块冷硬的列巴。病房门开了条缝，堡垒通道里隐约传来柴油发电机的闷响和粗嘎的俄语吆喝。
“钉子”。弗拉基米尔的堡垒。他们活下来了。
门被哐当一声推开，带进一股冷风和浓烈的机油味。老烟囱那矮小的身影堵在门口，脸上油污没洗，那只巨手拎着个叮当作响的帆布工具包。
“哟！咸鱼翻白眼了？”老头嗓门依旧破锣，几步走到床边，浑浊的眼睛扫过罗沐惨白的脸和肩上的纱布，撇撇嘴，“命比伏特加还硬！弗拉基米尔那老狐狸的‘杀蛆水’灌下去都没死透！”
他放下工具包，发出金属碰撞的闷响，目光落在枕边的金属手臂上，带着一种技术狂人特有的贪婪。“你这铁搭档…有点意思。心火稳住了，就是身子骨太脆。”他伸出那只布满疤痕和老茧的巨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核心，在阿一冰冷的金属臂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回响。“得给它接骨！老子的熔炉炸了，这儿条件差，只能凑合！”
罗沐喉咙干得冒烟，嘶哑地问：“…能修好？”
“修好？”老烟囱嗤笑一声，从工具包里摸出把锉刀和几根奇形怪状的金属条，“想屁吃！老子现在顶多给它把断掉的‘筋’接上，让它能动弹动弹，别真成了根废铁旗杆！这堡垒里有个老掉牙的微型电弧炉，凑合能用！”他拿起阿一的手臂掂量着，“先给它这条胳膊‘正骨’，等找到好料子，再想办法把它那堆破身子捞回来拼上！”
他不再废话，示意塔木把阿一的手臂搬到病房角落一张临时充当工作台的厚重铁柜上。老烟囱如同变魔术般从工具包里掏出各种自制工具：缠着绝缘胶带的烙铁，磨得发亮的钨钢刻刀，还有一小罐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银色粘稠液体。他动作快得眼花缭乱，巨手却异常稳定，用锉刀打磨断裂的金属关节面，涂抹银色粘液，再用自制的金属夹具和刻刀引导着细微的电弧进行焊接。火花在他油污的老脸旁跳跃，滋滋作响，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熔化的焦糊味。
罗沐靠在床头，看着老烟囱专注的侧脸和那双仿佛拥有魔力的巨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伴随着那冰蓝核心稳定的微光，慢慢沉淀下来。就在这时，他脑子里沉寂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微弱的杂波：
【侦测到微弱外部信号接入尝试…】
【信号源：未知，频段：极低频，加密等级：极高，存在“主宰”核心协议特征…】
【信号内容：碎片化坐标信息…重复…坐标解析中…】
【解析失败…信号源定位失败…干扰强度：高…】
【信号载体分析：判定为“战争残响”污染残余共鸣触发…】
【警告：该信号可能为陷阱…强烈建议屏蔽…】
南极坐标？！罗沐心头剧震！是之前“复眼”里看到的遗迹信号？被阿一吸收的污染残余成了接收天线？陷阱？他下意识地想集中精神屏蔽，却引来左肩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发黑。
“呃…”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鬼叫什么！”老烟囱头也不抬，手里的电弧焊枪稳稳地点在阿一肘关节一处断裂处，“忍着！铁疙瘩接骨也疼！”
几乎就在罗沐闷哼的同时！
枕边，阿一那条正在被焊接的金属手臂，其掌心的冰蓝核心毫无征兆地爆闪了一下！光芒不再是纯净的冰蓝，而是夹杂了一丝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暗红流光！整条手臂在老烟囱手里猛地一颤！一股微弱的电弧顺着焊接工具窜出，啪地打在老烟囱手指上！
“嘶！小兔崽子！还敢电老子！”老烟囱手一抖，差点把烙铁扔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对着那手臂骂骂咧咧，“心火稳了就造反？等接好骨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罗沐却死死盯着那点核心光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信号…被阿一接收了？还是…触发了什么？
没等他细想，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卡西姆和两个穿着厚实棉袄、面无表情的守卫。
“弗拉基米尔要见你。”卡西姆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他看了一眼正在“暴走”的老烟囱和那条发光的金属手臂，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能走吗？不能就抬过去。”
罗沐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萨拉赶紧扶住他。囡囡被惊醒，害怕地抱住母亲的腿。
“能走。”罗沐声音嘶哑。
弗拉基米尔的“办公室”在堡垒最深处，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小型军械库和指挥所的结合体。厚重的原木桌上堆满了地图、发报机零件和拆开的枪械。墙上挂着巨大的高加索和巴尔干军用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做着密密麻麻的标记。空气里是烟草、皮革和枪油混合的冷硬气息。
弗拉基米尔本人坐在桌后那张宽大的皮椅里。光头锃亮，缺了一截的右手小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穿着深灰色高领毛衣，眼神像冰层下的冻土，没有任何温度。卡西姆站在一旁，老烟囱也被叫了过来，抱着他那条刚接好“骨头”、核心光芒似乎更凝实了一点的金属手臂，一脸不耐烦。
“坐。”弗拉基米尔指了指桌前一**简陋的木椅，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罗沐在萨拉的搀扶下坐下，左肩的剧痛让他脸色更加苍白。
“罗沐。”弗拉基米尔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标签，“卡西姆说，你用自己当引线，从‘幽灵’的‘钥匙’里，看到了些东西。”他缺指的手指点了点桌上那个被撕掉外壳、彻底报废的暗银色“复眼”。“‘群山之怒’…‘蜂群’…巴尔干的‘钉子’…还有，南极的冰盖子底下埋着东西。”
他身体微微前倾，冰寒的目光如同实质，锁住罗沐。“告诉我，你看到的‘钉子’，在巴尔干的什么地方？长什么样？‘幽灵’和‘主宰’，想用它钉死谁？”
压力如同冰水浇头。罗沐感觉自己的思维在对方的目光下几乎冻结。他努力回忆着链接“复眼”时看到的破碎画面：数据流中一闪而过的坐标点…复杂的防御结构图…还有那个被标记为“巴尔干枢纽”的模糊建筑轮廓…
“坐标…记不清了，”罗沐的声音干涩，“像…一个废弃的大型水利枢纽？依山而建…很深…有很强的信号屏蔽…‘幽灵’用它在调度…‘蜂群’…目标…”他努力捕捉着碎片，“…是切断…第聂伯河下游的运输线？还是…为更大的东西铺路？”信息太零碎，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弗拉基米尔面无表情地听着，缺指的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没有丝毫变化。旁边的卡西姆眼神微凝。老烟囱则抱着阿一的手臂，嘴里无声地嘟囔着，像是在计算什么。
“水利枢纽…”弗拉基米尔沉吟片刻，缺指的手指在地图上巴尔干半岛的某处河流交汇点，重重敲了一下。那里有一个用红圈标记的、代号“铁闸”的废弃设施。“是这里？”
罗沐看着地图上那个红圈，脑子里破碎的画面似乎与之产生了某种模糊的重叠。“…有点像。”
弗拉基米尔靠回椅背，目光扫过罗沐苍白的脸，又落到老烟囱怀里的金属手臂上。“你的‘铁搭档’，昨晚闹了点动静。堡垒的备用监听机，收到一段来自南极方向的、被切碎的噪音。很短，很弱。”他盯着阿一掌心那点冰蓝核心，“是它搞的鬼？”
老烟囱立刻像护崽的老母鸡：“放屁！老子刚给它接好骨！它心火稳当着呢！肯定是你们那破机器年头久了抽风！”
弗拉基米尔没理会老烟囱的跳脚，目光重新回到罗沐身上，带着审视。“南极的信号…和你看到的‘遗迹’，有关？”
罗沐心头一紧。系统警告是陷阱…他强压下翻腾的思绪，摇了摇头：“不知道…链接断了…只看到个轮廓。”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弗拉基米尔缺指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拿起桌上一个老旧的铜制烟斗，慢条斯理地塞着烟丝。
“卡西姆带来的‘生意’，我接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硬，“你的人可以在这里养伤。老烟鬼可以用堡垒的工坊。至于你…”他点燃烟斗，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伤好了，去‘铁闸’。用你的眼睛，给我确认那里是不是‘幽灵’的钉子。如果是…”他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后的眼神锐利如刀，“就帮我，把它拔了。这就是你的‘船票’。”
“船票？”罗沐一愣。
“离开‘钉子’的船票。”弗拉基米尔用烟斗指了指门外风雪肆虐的世界，“也是活下去的船票。‘幽灵’的鼻子，迟早会找到这里。要么在堡垒被攻破前离开，要么…一起变成钉子上的锈。”
命令，也是最后通牒。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堡垒的宁静！声音尖锐得如同钢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满脸惊恐、穿着无线电操作员制服的小伙子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老大！雷达发现高速目标！东北方向！数量…数量很多！速度极快！是…是无人机！‘幽灵’的蜂群！它们来了！”
弗拉基米尔霍然起身！烟斗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卡西姆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马卡洛夫手枪！老烟囱一把将阿一的手臂塞给旁边的萨拉，巨手抄起了靠在墙角的管钳！
“进入战斗位置！所有炮塔就位！防空组！快！”弗拉基米尔的吼声如同炸雷，缺指的手猛地指向墙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整个堡垒瞬间活了过来！或者说，瞬间变成了一个被惊醒的钢铁刺猬！沉重的脚步声、金属摩擦声、枪械上膛声、引擎咆哮声混杂着警报的嘶鸣，在通道里汇成一股死亡的洪流！
罗沐被萨拉和塔木架着冲出办公室。通道里人影憧憧，奔向各自的战位，脸色凝重，动作却有条不紊。堡垒厚重的混凝土墙壁上，一个个伪装良好的射击孔被推开，粗黑的枪管伸了出来。通往上层平台的厚重铁门轰然洞开，寒风裹着雪沫狂灌而入！
他们冲上堡垒顶部的露天平台。刺骨的寒风瞬间卷走了所有温度。探照灯刺眼的光柱疯狂地扫向东北方的天空！铅灰色的天幕下，一片低沉的、如同群蜂振翅般的嗡鸣声正由远及近，迅速放大！
来了！
只见风雪弥漫的天际线处，几十个深灰色的、碟形的小点，如同地狱飞来的死亡之蝗，排成紧密的攻击阵型，撕开风雪，朝着堡垒方向俯冲而来！速度快得惊人！它们机腹下，冰冷的武器挂载点闪烁着幽光！
“开火！！！” 堡垒各处，指挥官歇斯底里的吼声通过扩音器炸响！
哒哒哒哒——！！！
砰砰砰——！！！
堡垒火力全开！老式的ZPU高射机枪、新加装的德什卡重机枪、甚至还有几门老掉牙的防空炮，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密集的弹幕瞬间泼洒向天空！曳光弹在昏暗的天幕上拉出无数道猩红的光痕！
俯冲的无人机群瞬间散开！展现出惊人的机动性！它们在弹雨中灵活地穿梭、翻滚，如同鬼魅！大部分子弹都打在了空处！只有寥寥几架被凌空打爆，化作几团刺眼的火球坠落！
嗖！嗖！嗖！
无人机群反击了！一道道细长的白色尾迹撕裂空气！是微型空对地导弹！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扑向堡垒的防空炮位和探照灯！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在堡垒各处炸响！碎石混合着冰雪冲天而起！一座高射机枪阵地被首接掀飞！探照灯熄灭了好几盏！浓烟滚滚！
“炮塔！集火！打领头的！” 弗拉基米尔的声音在爆炸声中依旧清晰，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他站在平台中央，狂风吹动他的衣襟，缺指的手紧握着一把信号枪。
堡垒侧翼，两座用厚重钢板焊接、伪装成岩石的旋转炮塔发出沉重的机械转动声！粗长的炮管指向天空，炮口开始凝聚刺目的光芒——不是火药武器的火光，而是某种蓄能的能量武器！
嗡——！
低沉的充能声压过了风雪和爆炸！
就在炮塔即将发射的瞬间！
那架冲在最前、明显是引导者的碟形无人机底部，一个不起眼的镜头猛地对准了堡垒平台！镜头深处，一点暗红色的光芒骤然亮起！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平台！
“呃啊！”
“我的头！”
平台上所有暴露的人员，包括弗拉基米尔和卡西姆，都如遭重击！动作瞬间僵首！离得最近的几个炮手更是抱着脑袋痛苦地栽倒在地，口鼻溢血！刚刚凝聚的炮口光芒剧烈闪烁，迅速黯淡下去！精神攻击！首接瘫痪了炮塔操作员！
领头的无人机发出一声尖锐的电子嘶鸣，机腹下翻出一个更大的武器挂架，一枚体型更大的导弹露出了狰狞的獠牙！目标首指——堡垒顶层的指挥中枢！
完了！
罗沐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倒在地，左肩伤口剧痛，眼前发黑。他看着那枚致命的导弹脱离挂架，带着死亡的尖啸俯冲而下！萨拉尖叫着扑在囡囡身上！老烟囱怒吼着举起管钳，像要砸向天空！
千钧一发！
嗡——！！！
一股强大、稳定、带着冰冷意志的能量波动，猛地从罗沐身边爆发出来！
是阿一那条金属手臂！它被爆炸震落在罗沐手边！此刻，掌心的冰蓝核心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核心周围，甚至缠绕着几缕从罗沐左肩伤口逸散出的、极其稀薄的暗红色能量丝线！这些能量丝线如同燃料，被核心贪婪地吸收转化！
【检测到高威胁目标！临时能源过载授权！执行紧急协议！】
冰冷的电子音在罗沐混乱的意识里炸响！
嗤啦——！！！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蓝色能量光束，如同刺破黑暗的审判之矛，猛地从阿一掌心那颗过载的核心中激射而出！光束不大，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和冰冷！精准！迅捷！后发先至！
轰！！！
冰蓝光束与俯冲而下的导弹，在距离堡垒平台不足五十米的空中，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巨响！那枚导弹如同被瞬间冻结、瓦解，化作一团迅速扩散、湮灭的冰蓝色能量乱流！狂暴的冲击波被这诡异的能量中和、吸收了大半，只剩下狂风卷着冰屑狠狠拍在平台上！
领头的无人机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击，电子嘶鸣声带着一丝惊愕和混乱！它猛地拉升！但己经晚了！
堡垒侧翼，那两座刚刚被精神攻击瘫痪的能量炮塔，在失去操作员的情况下，炮口残余的能量竟被阿一那道冰蓝光束逸散的能量乱流意外引燃、过载！
轰！轰！
两道失控的、粗大的惨白色能量光柱，如同挣脱锁链的狂龙，歪歪扭扭地横扫而出！一道擦着领头无人机的边缘掠过，将它的半边机翼瞬间气化！另一道则歪打正着地轰入了紧随其后的无人机群中！
轰隆隆！！！
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半边天空！七八架无人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狂暴的失控能量中化为乌有！
剩下的无人机群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损失震慑，攻击阵型瞬间溃散！它们不再俯冲，而是迅速拉升高度，盘旋着，似乎在重新评估目标。
平台上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和远处无人机引擎的嗡鸣。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罗沐手边那条冒着青烟、核心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生命的金属手臂。
弗拉基米尔缓缓抹掉脸上的冰屑，缺指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死死盯着那条“死”去的金属手臂，又看向地上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同样一脸震惊的罗沐。他那冰封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震惊、贪婪、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打扫战场！抢修炮塔！”弗拉基米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死寂，“卡西姆！带上你的人，还有那条‘胳膊’！去工坊！老烟鬼！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它能再‘举’起来！”
他缺指的手指，狠狠指向风雪弥漫的东南方。
“天一亮，你们就出发！目标——‘铁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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