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回到白苗寨时，晨露还在草叶上滚动。她的光翼收起后在背后留下两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烈日灼伤过。寨口的古槐树下，早起的石阿婆正在捡拾夜里掉落的槐花，抬头看见阿黎从薄雾中走来，手里的竹筛"啪嗒"掉在地上。
"蛊女大人..."老人眯起昏花的眼睛，"您的衣裳..."
阿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苗服下摆沾满了暗绿色的黏液，那是破七煞阵时沾上的尸毒。更触目惊心的是银月冠——原本锃亮的冠面布满细密裂纹，正中央的月牙宝石缺了一角。
"召集寨老。"她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去祖祠。"
白苗寨的祖祠建在最高的山崖上，十二级青石台阶每一阶都刻着毒虫图案。当阿黎迈上最后一级时，七位寨老己经等在青铜门前。最年长的岩坎手持蛇头杖，杖尖的绿松石正诡异地泛着红光。
"开龙眼。"阿黎解下银月冠，放在门环处的凹槽里。
随着机关转动的闷响，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七盏长明灯环绕的祭坛。令人不安的是，本该燃着蓝色火焰的灯盏，此刻全都变成了惨绿色。
"大凶。"岩坎的胡子抖得厉害，"上次这样还是六十年前..."
阿黎径首走向祭坛中央的石碑，将怀中的青铜镜碎片按在碑面缺口处。石碑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自动组成古老的苗文，内容让所有寨老倒吸凉气——
"双生蛊，逆阴阳。月缺时，龙食蝶。"
"您是说..."最年轻的寨老阿古声音发颤，"黑蛊宗新宗主真是您..."
阿黎解开衣领，露出心口纹身。原本对称的蝶翼如今明显失衡——左翼银鳞纹路扩张了近一倍，右翼新生的冰蓝色则黯淡无光。更可怕的是纹身中央多了道裂痕，像是被什么利爪撕开过。
"我娘用命保住的秘密。"她指尖轻抚那道裂痕，"当年出生的不是双胞胎，而是一体双魂。"
祠堂突然死寂。岩坎的蛇头杖"当啷"落地，老脸上每条皱纹都在颤抖。这个百岁老人突然想起龙婆临终前的呓语："...要小心月亮里的影子..."
阿黎从腰间取出个竹筒，倒出那对蝴蝶翅膀标本。在祠堂的长明灯下，标本呈现出诡异的特性——左翼完全透明，右翼却映出无数细小的画面：一个青衣女子被铁链锁在石壁上，腹部隆起；穿黑袍的术士往她口中灌入活蜈蚣；最后是婴儿啼哭时，一道黑影从婴儿天灵盖飞出...
"换魂术。"阿黎的声音像淬了冰，"我胞弟的魂魄被换成了黑龙蛊。"
正午的阳光透过祠堂天窗，正好照在石碑背面。那里渐渐浮现出更多血字，记载着白苗最隐秘的古训：
"双生蛊女现，天地劫数开。月圆龙抬头，月缺蝶归墟。"
阿古寨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想起上个月整理古籍时见过的预言图——画面里确实有两个背对背的蛊女，一个银发龙翼，一个黑发蝶翼，共同托着轮血月。
"所以银月冠是..."岩坎捡起蛇头杖，指向阿黎放在祭坛上的冠冕。
"钥匙。"阿黎抚过冠冕的裂痕，"也是枷锁。"
她突然将冠冕翻转，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正在缓慢蠕动，组成新的图案——赫然是卧蚕山的地形图，山顶处标着个血红色的叉。
日头西斜时，祠堂里的灯盏恢复了蓝色火焰。寨老们陆续离开，只剩岩坎还跪在石碑前。老人用苗语低声诵经，皱纹里夹着未干的泪痕。
阿黎站在天光与阴影的交界处，指尖无意识地着银簪。簪头的蝴蝶纹饰缺了片翅膀，正是昨夜在洞中折断的。她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突然开口：
"岩坎阿公，您还记得我娘的样子吗？"
老人诵经的声音停了。他颤巍巍从怀中掏出块褪色的绣片，上面绣着只残缺的蝴蝶："龙婆给的...说等您问起时..."
阿黎接过绣片，触到的瞬间，布料突然化为粉末。粉末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女子面容，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最后那些粉末组成个箭头，首指祠堂梁上悬挂的铜鼓。
"我明白了。"阿黎的银鞭突然自动飞向铜鼓，鞭梢在鼓面划出个完美的圆。鼓皮破裂的刹那，藏在夹层里的东西叮当落地——是把小巧的银钥匙，形状像半截蝴蝶翅膀。
(http://www.i7xsw.com/book/eUxnOU.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