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穆城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
程锦转身，翅膀不自觉地收拢了一些。
他迈步时还有些踉跄，新生的肢体尚未完全适应。
当他走到穆城面前时，穆城突然抬手，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从指尖迸发。
程锦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到背后一阵刺痛。
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一点点缩回体内。
皮肤下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翅膀如同融化的蜡般消失在肩胛处。
"这是..."程锦惊讶地摸向自己的后背，那里只剩下光滑的皮肤和两道浅浅的疤痕。
"灵力。"穆城轻描淡写地说，手指间还萦绕着淡淡的红雾，"你现在根本不会收翅膀。"
程锦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穆城使用类似魔法的能力。
在此之前，他以为血族的力量仅限于速度、力量和飞行。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紧。
但他很快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震惊。
细长的黑色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遮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思绪。
"谢谢。"程锦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顺从。
他学会了在穆城面前隐藏真实的情绪，就像在捕食者面前装死的猎物。
穆城眯起眼睛，似乎看穿了他的伪装，却又懒得拆穿。
他伸手捏住程锦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翅膀的收放本该是你自己学的，但今晚你表现得太差劲了。"
程锦没有反抗，任由冰冷的手指掐着自己的颌骨。
飞行消耗了他太多体力，转化带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眼皮变得沉重，视线开始模糊。
"首先，感受你体内的能量流动..."穆城的声音忽远忽近，程锦努力集中注意力，却只看到对方开合的嘴唇和闪烁的獠牙。
世界在旋转。
沙发柔软的触感，穆城身上雪松与血的气息，水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所有感官输入都混作一团。
程锦的头不自觉地向前倾，最终靠在了穆城的肩膀上。
"...真是没用。"穆城的声音里带着嫌弃，却没有推开他。
程锦隐约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失重感让他本能地抓住穆城的衣襟。
他闻到对方领口沾染的血香，混着……
"睡吧。"穆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几乎算得上温柔。
程锦想回应，但黑暗己经吞噬了他的意识。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沉睡的年轻吸血鬼身上。
穆城站在床边，暗红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伸手拂过程锦额前的碎发，"晚安，我的小蝙蝠。"他轻声说，随后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中。
…………
程锦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梦里，他再次坠入无尽的深渊，翅膀被撕裂，而穆城站在高处，冷笑着看他坠落。
他急促地喘息着，睁开了眼。
月光依旧透过落地窗洒落，勾勒出窗边的轮廓——然后，他的呼吸一滞。
穆城就睡在他身旁。
那个把他变成怪物、强迫他学会飞行的男人，此刻竟毫无防备地躺在他身边。
穆城的睡姿优雅而放松，但却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他的呼吸极浅，几乎不可察觉，但胸膛微微起伏，证明他确实在沉睡。
程锦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刺进掌心。
恨意如毒液般在血管里蔓延。
他盯着穆城的喉咙——那里苍白而脆弱，只要他伸手，就能掐住，或者……
他的目光转向床头柜。
那把银刃就放在那里。
穆城曾用它划开他的翼膜，让他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现在，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仿佛在无声地邀请他。
程锦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刀柄。
银刃比他想象中更轻，握在手里时，却沉得像是一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低头看着穆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血液在耳边轰鸣。
杀了他。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如同野火般燃烧。
只要一刀，刺进他的心脏，或者割开他的喉咙——他就能结束这一切。
程锦的手在发抖，刀刃微微颤动。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穆城好像依旧沉睡，毫无防备。
程锦缓缓抬起手，银刃悬在穆城的咽喉上方。
他的瞳孔紧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是现在。
他猛地挥刀——
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刀刃距离穆城的皮肤只有一寸，程锦的手僵在半空，无法再前进半分。
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犹豫，而是——
他的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了。
穆城睁开了眼睛。
那双暗红的眸子在黑暗中注视着他，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近乎玩味的平静。
"……真让我失望。"穆城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手指缓缓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程锦的腕骨。
"你竟然连杀人都犹豫。"
程锦的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
穆城轻轻一拽，程锦整个人失去平衡，被他按倒在床上。
银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穆城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嘴唇。
"我给了你机会。"穆城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可你连刀都握不稳。"
程锦的喉咙发紧，呼吸几乎停滞。
穆城的手指抚上他的颈侧，指尖沿着动脉缓缓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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