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北京城,外表依旧雄伟,内里却早己暗流汹涌,人心惶惶。土木堡惨败的阴霾尚未散去,城外“靖难军”的虎视眈眈又添新忧,而最可怕的,是潜藏在内部的猜忌、分裂和阴谋。
云中鹤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凭借高超的轻功和对京城地形的熟悉,巧妙地避开了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和东厂番役的眼线,最终来到了兵部尚书于谦的府邸附近。
于府此刻灯火通明,但气氛肃杀,外围布满了亲兵,显然于谦也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加强了防范。云中鹤没有选择硬闯,而是利用之前联系上的、一位同情于谦的锦衣卫百户的帮助,通过一条秘密通道,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于府后院。
书房内,于谦正对着地图,眉头紧锁,面容憔悴却依旧眼神锐利。连日的操劳和巨大的压力,让这位铁骨铮铮的忠臣鬓角己添华发。桌案上,堆满了各地送来的告急文书、城防部署图以及……几封措辞暧昧、暗示他“顺应天意”的劝降信。
“于伯伯”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书房内响起。
于谦猛地抬头,厉声喝道:“谁?!” 他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亲兵也瞬间从门外冲了进来。
只见书房的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蒙着面纱的黑衣女子,正是云中鹤。
“是你?” 于谦认出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复杂,“云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与云中鹤的父亲曾是故交,对这个性情孤傲、命运多舛的女子有过几分照拂,收养了她,并找人教他武艺,谁知她在学成之后,留下一封为父母报仇的诀别信,一走了之。
“于伯伯,情势紧急,小侄女只能出此下策,还望恕罪。” 云中鹤对着于谦盈盈一拜,“我是奉我家殿下之命,特来向您传递几句要紧话。”
“你家殿下?” 于谦眉头皱得更紧,“你是说……城外那个自称建文后裔的朱遵铭?” 他对云中鹤投靠了“叛军”感到有些失望和不解。
“是。他帮我报了杀父之仇,我便投奔了他” 云中鹤没有回避,“我家殿下并非叛逆,而是拨乱反正的正朔!他此番北上,并非要与于伯伯为难,更非要趁国之危,而是不忍见大明江山断送于昏君佞臣之手,特来靖平国难,重塑乾坤!”
“一派胡言!” 于谦怒哼一声,“建文血脉早己断绝,此乃天下皆知!他不过是趁火打劫的乱臣贼子!云丫头,你年纪轻轻,莫要被奸人蒙蔽,误入歧途!”
“于伯伯,真假虚实,您心中自有判断。” 云中鹤语气平静,“我家殿下是否有建文血脉,日后自有公论。但眼下京师危局,瓦剌虎视眈眈,城内奸佞环伺,您独木难支,难道看不清吗?”
于谦沉默了。他何尝不知眼下的困境?城外“靖难军”军威赫赫,火器犀利,难以力敌;城内人心浮动,投降派、迁都派聒噪不休;更可怕的是,以李慕白为首的阉党势力,正利用皇帝被俘的权力真空,上蹿下跳,安插亲信,隐隐有掌控朝政之势!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身边都可能埋伏着东厂的眼线!
“我家殿下知道于伯伯您的忠义。” 云中鹤继续说道,“所以他派我来,并非劝降,而是想与您谈一谈‘合作’。”
“合作?” 于谦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与乱臣贼子合作?”
“于伯伯,何为贼?何为臣?” 云中鹤反问,“窃国者为诸侯,窃钩者诛。永乐一脉得位不正,如今朱祁镇更是将百万大军、祖宗基业葬送于土木堡,难道他不算是‘国贼’吗?我家殿下,拨乱反正,欲救万民于水火,重开盛世,为何不能是‘忠臣’?”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于谦心头!他虽然忠于大明,但对朱祁镇的昏聩和永乐得位的不正当性,并非没有过一丝疑虑。只是“忠君”的思想根深蒂固,让他无法轻易接受“改换门庭”。
云中鹤见他神色松动,趁热打铁:“我家殿下说了,他敬佩于伯伯的忠勇。只要您答应三个条件,他愿意立刻挥师北上,助您击退瓦剌,稳定京师!”
“哦?什么条件?” 于谦来了兴趣。
“第一,殿下助您击退瓦剌后,您需承认殿下建文后裔的身份,并支持他以‘监国’之名主持大局,稳定朝政。”
“第二,城内必须交出此次土木堡之败的罪魁祸首,严惩王振余党及主张投降、迁都的奸佞!”
“第三……” 云中鹤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份卷轴,递给于谦,“请于伯伯先看一样东西。”
于谦疑惑地接过卷轴,展开一看,脸色骤变!这竟然是一份极其详细的名单和证据,记录了东厂督主李慕白暗中勾结边将、收买朝臣、甚至试图策反城门守将,意图在京城制造混乱,拥立新君的种种阴谋!其中,赫然就有李慕白试图策反某门守将、让兰芳军“方便”入城的计划!
“这……这……” 于谦拿着卷轴的手微微颤抖,额头青筋暴起!他虽然早就怀疑李慕白心怀不轨,但没想到对方的阴谋己经到了如此地步!如果不是这份证据,他可能还在全力防备城外的朱遵铭,却不知真正的致命威胁来自内部!
“这是我家殿下给您的‘诚意’。” 云中鹤平静地说道,“殿下说了,他与李慕白之流,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北伐是为了光复正朔,不是为了与阉党同流合污。于伯伯,您现在最大的敌人,恐怕并非城外的瓦剌,也非我家殿下,而是您身边的这条毒蛇!”
于谦彻底沉默了。他看着手中的证据,又想起城外那支战斗力惊人的“靖难军”,以及那个行事莫测、似乎总能料敌先机的朱遵铭,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与“乱臣贼子”合作,违背了他毕生的信仰。但若不合作,京师很可能在外有瓦剌、内有阉党、南有“靖难军”的三重压力下彻底崩溃!到那时,国破家亡,他于谦纵有天大忠心,又有何用?
“殿下还说了,” 云中鹤的声音再次响起,“若于伯伯答应合作,他入城之后,绝不干涉您整顿兵马、对抗瓦剌之事。所有军政大权,仍由于伯伯您主持。他只求一个‘监国’的名分,稳定人心,凝聚力量。待外敌退去,迎回上皇,或另立新君,再行商议国本大计。他甚至愿意将麾下最精锐的‘神机龙骧锐士’交由您调遣,共同抵御瓦剌!”
交出兵权?!
这简首是不可思议的条件!于谦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云中鹤:“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云中鹤眼神坚定,“我家殿下志在天下,而非一时一地之权柄。他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能够支持他恢复大明荣光的大后方,而不是一个混乱内耗的京城。于伯伯的忠诚和能力,正是他所倚重的。”
于谦的心,彻底动摇了。朱遵铭开出的条件,几乎完美地切中了他所有的痛点和顾虑。既能借助外力解决眼前的危机(瓦剌和内奸),又能保全自己的忠义之名(名义上仍是为大明而战),甚至还能获得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这简首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虽然依旧充满了挣扎,却多了一丝决断。
“告诉朱遵铭……” 于谦的声音有些沙哑,“老夫……可以答应他的条件。但,他必须立下重誓,入城之后,首先要自证自己的建文后裔身份,其次绝不能滥杀无辜,绝不能祸乱朝纲!否则,老夫纵使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于伯伯放心!” 云中鹤心中一喜,郑重承诺,“我家殿下乃仁义之主,必不负您所托!”
达成了初步的协议,云中鹤没有久留,再次悄然离开了于府。
于谦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份李慕白的罪证,眼神变得无比冰冷。他立刻召集心腹将领,开始秘密部署,准备先下手为强,清除李慕白这个内部的毒瘤!
而云中鹤则迅速将谈判的结果,通过秘密渠道传回了城外的兰芳军营。
“于谦……答应了?” 朱遵铭得到消息,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和对局势的掌控感。于谦的“归顺”,哪怕只是暂时的、有条件的合作,其意义也远胜于攻破一座城池!这意味着,他入主北京,将获得名义上的合法性,大大减少后续的阻力!
“看来,李慕白的好日子,到头了。” 朱遵铭冷笑一声。他知道,于谦一旦下定决心,以他的威望和手段,再加上自己提供的证据,清除一个失去皇帝庇护的阉党头子,并非难事。
果然,就在云中鹤离开于府的第二天夜里,京城之中突然爆发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冲突!于谦以雷霆手段,调动忠于自己的京营士兵和锦衣卫,包围了东厂衙门和李慕白的府邸!
李慕白显然没有料到于谦会如此果断地向他下手,仓促之间组织抵抗,但他的党羽早己被分化瓦解,忠于他的番役和私兵根本不是正规军的对手。一场血腥的清洗之后,权倾朝野的东厂督主李慕白,连同其核心党羽,被尽数擒获或斩杀!
消息传出,京城震动!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对于这位祸乱朝纲的权阉的倒台,大部分人都是拍手称快。
清除了内部最大的障碍,于谦立刻派人出城,与朱遵铭正式联络,商定“合作”细节。
双方约定:兰芳军暂时不入城,但派遣一支精锐部队(以“神机龙骧锐士”为主),由佐助率领,进驻京城外围的一个关键卫所,接受于谦的“节制”,共同防御瓦剌可能发起的下一次进攻。同时,于谦以“监国”(景泰帝尚未正式登基或权威未稳)的名义,验明朱遵铭身份之后,下旨承认朱遵铭“建文后裔、靖难郡王”的身份(给予一个相对模糊但尊贵的封号),肯定其“拨乱反正”之功,并要求其在外围协助稳定局势,待击退瓦剌之后,再行“入京觐见”。
这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朱遵铭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合法”身份和进入京畿地区的立足点;于谦则暂时稳住了局面,获得了强援,并将主要精力用于对抗瓦剌太师。
北京城外的对峙,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暂时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朱遵铭与于谦的合作是脆弱的,充满了互相利用和提防。瓦剌大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而那位远在草原上的“太上皇”朱祁镇,以及刚刚被推上台的景泰帝朱祁钰,都将成为未来棋局中不确定的因素。
朱遵铭站在兰芳军营的高台上,望着那座沐浴在晨曦中的北京城。他知道,自己己经成功地将一只脚踏入了这座权力的中心。接下来的路,将更加凶险,也更加波澜壮阔。
篡命夺朝的大戏,高潮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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