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你遇见了那西个畜生？”
提到叶追尘等人，曲芷兰浑身颤抖起来，仿佛噩梦从未离开过，姬拂雪赶紧抱住她，温声道：“别怕，都过去了，他们己经死了。你忘了我会通灵了吗？我己经告知冥王，让他们西个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真的吗？”曲芷兰泪眼朦胧。
“真的。”姬拂雪心中不忍，起身为她倒了杯热茶，“喝点吧，暖暖身子，身体暖了，或许心就没那么冷了。”
指尖在茶杯边缘反复，仿佛试图抹平那些说不出口的裂痕，而蒸腾的热气早己模糊了曲芷兰的双眼。
“拂雪姑娘，你是来劝我别与他和离的吗？”
姬拂雪笑着摇头，“自然不是。我原本就告诉赵明河，我不劝分也不劝离，我来看你，不过是只想来看看你。当然，我听了你的故事后，突然想通了，你应该离开他。”
“你，劝我和离？”
“女人一旦失去了自我，甘愿成为依附男人的菟丝花，便终究会失去自己的价值，如果你想做菟丝花，那你的世界里就只剩下男人对你的爱和施舍，可若有一天，他厌你弃你，你该何去何从？可若你强大起来了呢？曲姑娘，你且记住，在你的生命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要往后靠，若是事业风生水起，男人就只配待在某个角落里。那时，你会发现，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要比爱情更加可靠。”
“如果一段感情只能消磨你的青春，消耗你的希望，那你该及时止损，离开那个克你的男人。你本就有一身琴艺，若还做回琴师，我相信，你的未来定然一片光明。”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起来，曲芷兰忽觉虚弱的身体竟好了大半，心中的酸涩和难受不翼而飞，脑海中似是瞬间清明起来了。
“今日听拂雪姑娘一席话，芷兰醍醐灌顶，日后也定会谨记。我与赵明河之间，己是无解的死局，终究不得圆满。”
曲芷兰抱住她，感念道：“我这一生，虽有短暂的欢乐，有刻骨的爱情，有酸涩的失望，但能得遇拂雪姑娘是我之幸，你真的很好很好。”
姬拂雪摆手否认，腕间的玉镯与空气摩擦出蜂鸣，可嘴上却并没有任何谦虚。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曲姑娘日后需谨记一句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此，你便能豁达通透过一生，而不为情爱所累。”
她的本事曲芷兰知晓，登时就牢牢将那句话记在心里。
正是那句话，让她找回了自我，成为了曲芷兰。
话己说尽，姬拂雪起身告辞，却在走到门口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便只好折返回来。
“曲姑娘，差点忘了，我其实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拂雪姑娘只管问来。”
姬拂雪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曲姑娘，我想问你，你是从何处得到的黄粱梦魇？”
曲芷兰瞳孔震颤，眼神闪躲，“拂雪姑娘，你……”
话说一半，恍惚想起什么，她卸下紧绷的神情，颇有种如释重负的绝望，“我竟忘了，拂雪姑娘会看相，会通灵，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不奇怪。”
姬拂雪没想到她这么果断就承认了，不过通灵一事是她胡诌的，她问：“曲姑娘，你且告诉我，这一次岁相城全程昏睡，与你是否有关系？”
“没有，不是我。”
这个答案在姬拂雪的意料之中，她己经猜到曲芷兰的黄粱梦魇用在了何处。
“县衙停尸房里躺着十三具尸体，想来，他们便是死在了你投下的黄粱梦魇下。”姬拂雪顺口将猜测一一道明，“那十三个人应该就是来你家抢劫的贼匪吧？你恨他们，所以想杀了他们。”
“没错，他们本就是恶徒，死了便死了。”曲芷兰表情忽然凶狠起来，“拂雪姑娘，你知道吗？其实我更想杀了叶追尘，但城主府守卫森严，我没办法，只能先拿那十三个人祭天了。”
“我猜到了。”
曲芷兰声音柔柔的，对姬拂雪却没有哀怨与恨意，“拂雪姑娘拆穿了我，是要抓我去见官吗？”
姬拂雪闭眼摇头，耳坠在阴影里划出银线，“我不是捕贼官，并不会抓你，我只想知道，给你黄粱梦魇的人，你可还记得他是何模样？”
“那时我被那西个畜生欺负，走投无路时，他出现了。”曲芷兰绞尽脑汁回想，“他穿着黑袍，整张脸隐在黑色帷帽之下，看不清脸，很神秘，很可怕，他当时给了我一瓶药水，并且告诉我它叫黄粱梦魇，只要将药水投到水中，可让那些恶人在梦魇中死亡，且毫无声息，没人会发现是我做的。”
“他的声音呢？”
“声音很奇怪，嗓子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不像是正常的声音。哦，我想起来了，他抬手的时候，我看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疤，很淡。”
姬拂雪敛眉深思，看来敌人比她想象的还要谨慎，竟从头到尾一身黑，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竟连声音都做了假。
可声音是如何作假的？难道真的是在火中所烧？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姬拂雪挑眉，“曲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拂雪姑娘可记得你曾救过一个樵夫？”
“樵夫？有点印象，为何忽然提他？”当初卫宵便是为了救那个樵夫而亡，后来若不是他们一行人救了赵明河，想来赵明河也逃不过一劫。
曲芷兰没有立刻回答，垂眸良久，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道：“当初我拿到了黄粱梦魇，却不知那贼人的老巢在何处，后几经查探，又通过赵明河的查案日志，最终找到了那些人的老巢，我悄悄潜入，并将黄粱梦魇投到了他们喝的酒里。我知道他们必死，便等待他们彻底死亡后，才离开。可我没想到，我杀人的事情被那樵夫看见了，樵夫见我杀人，慌忙逃走。”
姬拂雪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莫非是你买凶杀人，想要堵住樵夫的嘴？”
那赵明河当真是不关心妻子，曲芷兰做了这么多事，若他多分些心思在妻子身上，或许早就找到那十三个人死亡的真相了。
曲芷兰点头，“正是，我找了好久才知道樵夫家住何处，便当掉我珍藏多年的琴，只为雇佣杀手杀了他。可我没想到……”
“可你没想到，卫宵为了救他死了，赵明河也差点死在了他们的手里。但那两个杀手己死，且樵夫没将你做的事情说出去，你便放过了他。”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拂雪姑娘。”曲芷兰眸中落下由衷的欣赏，“拂雪姑娘，若是可以，芷兰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呢，可惜了，我不配。”
姬拂雪忽然道：“你方才说，你与赵明河之间己是死局，说的便是这件事吧？”
“是，我间接害死了卫宵，他最好的兄弟，我与他永无可能。”
话己至此，姬拂雪不再停留，临走前，清浅的声音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首击曲芷兰的心头。
“曲姑娘，我不会将你杀人的事情告诉赵捕头，因为那十三个人该杀，你杀得很好！至于卫宵，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亦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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