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太阳折射出蜿蜒的光影照进来，?梳妆奁里那瓶未开封的胭脂，保质期停留在争吵的那一天，如今连香气都成了证明裂痕从未愈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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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因为镇城珠失窃，城外沙石一夕之间蔓延，土地无法耕种。因三年的颗粒无收，岁相城城中的盗贼和杀人越货者越来越多，赵明河身为城中捕头，自当身先士卒。
曲芷兰亦支持他的工作，从未有过半分怨言。
然而，他常因抓贼而来不及回家用午膳，并且从来想不到派人回家通传一声。第一次，曲芷兰做好了饭，在家等他，从午时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他，她没怪他。
第二次、第三次……他次次如此，从不记得派人回家告知一声，仿佛根本不知道家中的妻子苦苦等待。
为此，曲芷兰和赵明河谈过几次，最开始，赵明河说抓贼太忙了，没时间找人，还说下次会注意，但他的承诺自己却从未记得。
又或者说，他不想记得。
成婚三年，赵明河从最开始的沟通，忘记，道歉，到后来的闪躲，逃避，拒绝，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成了亲，有了妻子，有了家，他的心中，好像只有抓贼，只有守护岁相城百姓的安危。
可她，也是城中百姓！
她也需要他的守护！
赵明河是个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性子，心中想的永远都是抓贼，而曲芷兰却是个喜欢做计划的人，她知道计划不会一成不变，但还是习惯为自己谋好退路。
在教坊司十年，她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有了自己的小家后，她格外珍惜，所以总希望自己能在生活上尽量让他更加舒服，让这个家更像个家，可是他总是会曲解她的意思。
她询问他，不过是想听听他的意见，让他给些建议，可他总觉得她在逼迫他做选择。
如此相悖的想法，彼此不知，沟通无果，自然又免不了一顿争吵。
这样的两个人，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大概，是看脸吧。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在一起后又觉得对方除了相貌出众外，一无是处。
失望都是积攒起来的，积攒够了，便是争吵的开始。
某次当值回家，赵明河累得浑身酸疼，本以为家中是一口热饭在等着他，可他看见桌上空无一物，妻子则坐在冷板凳上，整个人散发着孤独绝望的气质。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没做饭？”
“哦，你中午没回来吃，也没派人告知我，我以为你在外面吃过饭了，所以就将所有的饭菜都倒了，不对，没有饭菜了……”她起身，神情失落，哭着道：“夫君，今日家里遭贼，你没有回来，他们抢了家中的粮食和院子里的鸡鸭，家里现在什么都没了。”
岁相城的饥荒日日严重，今日竟有贼人敢来赵家抢劫？真当他赵明河是摆设？
“可有报官？”
“报了，但县衙人手不够，我也不知道抢劫的究竟是谁，没办法立案，只好作罢。”她抽泣道：“夫君，怎么办啊？家里没有食物，日后你我该如何度日？吃什么啊？家中银钱所剩无几，难道真的只能挖野菜度日了吗？”
孰料，赵明河扯扯禁锢脖子的衣襟，脸色骤变，“什么怎么办？不就是丢了点鸡鸭和粮食吗？不吃就行了，我抓了一天的贼，回到家就想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休息，而不是听你絮絮叨叨半天，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双膝不受控地发软，他曲芷兰一把抓住桌角稳住身体，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仿佛那是唯一支撑自己站稳的救命稻草。
这就是百姓眼中的赵捕头，只想着他人，却从来不顾及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庭。在赵明河眼中，果然事事都比她重要。
赵明河扶着她坐下，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水，“行了，我累了一天了，只想好好休息，吃的话，明天我再想办法，或者你上山挖点野菜也行。”
见她脸色不好，他便想着让她冷静冷静，“船到桥头自然首，明天总会有办法的。我先去洗澡，等会休息了。”
“赵明河！”她叫住他，猛地起身，“是不是在你的生命里，抓贼大于一切？我不过是你生命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指尖悬在门框上许久未动，仿佛那独属于木头的冷意能渗入血液，冻结所有思考，赵明河实在没想到她竟问出这样的问题。
“娘子，怎么突然问这些？我不是说了，别想那么多，你看你还胡思乱想。”
他未答，反而反问她，当真是可笑至极。
曲芷兰低头整理衣裙，一滴泪砸在了泛起褶皱的衣角，晕开的潮湿像是在嘲笑她这三年是个笑话。
“赵明河，你有没有觉得你对这个家并没有归属感？就好像这里只是你吃饭、睡觉的地方，你从来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是，明明这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啊！于你而言，抓贼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我可有可无，吃饭睡觉可有可无，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成亲？为什么要折磨我？”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怒吼出声，吼出的一刹那，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委屈隐忍的模样叫人心疼。
赵明河急急擦掉她的眼泪，“娘子，你胡说什么？方才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我与你成亲是因为爱你，你别想那么多，只是最近城里比较乱，需要保护的百姓太多了。”
他再次搀扶她坐下，“好了，别乱想了，等我不做捕头了，就带你去游山玩水，到那时什么鸡鸭野菜的，咱们统统不管，要多恣意就有多恣意。”
曲芷兰冷笑，她是真的想去游山玩水吗？
家中无吃食，银两所剩无几，赵明河的俸禄也许久没发了，曲芷兰只能冒险进山挖点野菜。
野菜虽贱，但尚能果腹度日，总好过饿死。
便也是那次争吵，那次进山挖野菜，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如果她知道会发生那件可怕的事，她宁愿饿死，也不会独身一人去那荒山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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