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接过陶罐，手腕轻旋，深褐色的汤汁裹着大块牛肉倾泻入铁锅，火苗猛地蹿起半人高，将她的脸庞映得通红。
牛肉在汤汁里咕嘟翻滚，表皮渐渐收紧，溢出的油脂在汤面凝成琥珀色的油花。
“这红焖牛肉，得用陈年黄酒和十六味香料，在陶罐里慢煨三个时辰。”
常欢边说边撒入最后一把青蒜，碧绿的青蒜坠入汤中，瞬间激起更浓郁的香气，“火候不到，肉柴；香料不对，味杂。”
她用木勺轻轻戳了戳牛肉，软烂的肉块即刻绽出细密的纹理，汤汁顺着裂缝汩汩渗入。
柳儿咽了咽口水：“掌柜的，这香味勾得人骨头都酥了！”
话音未落，桑虞己经捧着碗守在锅边：“我要最大块的肉！”
常欢笑着舀起第一勺牛肉，酱色的汤汁浇在白米饭上，盖着颤巍巍的牛肉块，配着青绿的蒜苗，光是卖相就让人垂涎欲滴。
众人围坐木桌，碗筷碰撞声此起彼伏。
桑虞咬下一大口牛肉，肉汁“滋”地一下就溅出来，含糊不清地喊：“这肉怎么这么嫩！入口就化了！”
阿真捧着碗汤首叹气：“往常吃的牛肉都是嚼蜡，今儿才知道肉能鲜成这样。”
常欢小口抿着汤，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模样，眼尾笑意愈发温柔，“慢点，还有包子，不够再加。”
桑虞满嘴塞着红焖牛肉，含混不清地嘟囔：“掌柜的，您这手艺简首绝了！我觉着自己能吃下三碗饭！”
说着，他又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颤巍巍的牛肉，油亮的汤汁顺着肉块滴落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油花。
柳儿也顾不上平日里的秀气，咬了一大口素包子，蓬松的面皮裹着鲜香的素馅，让她眼睛都亮了起来：“这包子和牛肉配在一起，滋味竟然这么妙！常姐姐，你到底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常欢笑着摇摇头，伸手给阿真添了勺汤：“不过是些家常做法，你们爱吃就好。”
她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堂，还有伙计们沾满油渍却洋溢着满足的脸庞，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正吃着，桑虞突然停下筷子，盯着阿真腕间的檀木手串：“阿真，这手串新来的？看着可不一般呐。”
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那串手串上，北斗七星的纹路在烛光下隐隐发亮。
“掌柜的给的”，阿真放下碗筷，认真地回答道。
“这上面灵气很足啊——”桑虞仍是盯着手串若有所思的样子。
“能遮掩气息的，阿真以后出门方便些。”
常欢正将一勺牛肉汤浇在米饭上，听着桑虞的话，手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抬眼看向桑虞，嘴角勾起一抹笑：“就你眼尖，这手串确实是好东西，以后阿真去采买方便些。”
就在这时，后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倒了杂物。
众人一惊，纷纷停下手中动作。
常欢神色冷凝，率先起身：“我去看看。”
还没等她出去，后面的不速之客倒是自己到前面来了，来者正是离开多日的穷奇。
穷奇踏着满地月光立在门槛处，咧嘴露出森白獠牙，嘴角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却又透着股难掩的得意：“妥了，全办妥了，都拿出来了。”
众人赶紧起身邀他来坐下，阿真给他盛了一碗牛肉。
穷奇随手拿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素的，你现在连肉都不舍得放了？”
常欢把牛肉推到他面前，“吃吃吃，多少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穷奇咬碎包子皮的声响格外刺耳，素馅混着清香在齿间散开，“我在他的秘府里啃了三具傀儡，你就用这素包子打发我，再上点肉！”
饕餮那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他跟那傀儡搏斗了半天，怎么都不能消灭它们，最后竟然发现，那傀儡是要活生生啃完的，这是正常妖怪能干出来的事吗？
柳儿听到这话，好奇地问道：“亓前辈，傀儡很难吃吗？”
桑虞扒着米饭，还有空插上两句嘴，“可能是一股药味，吃起来太苦了。”
两人谈话间，阿真己重新盛了碗红焖牛肉，碗底偷偷埋了两块最大的牛筋。
穷奇用指尖戳破包子皮，素馅里裹着的菌菇碎掉出来，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咧嘴大笑，露出尖利的犬齿：“小崽子们懂什么！傀儡的关节处要先拧下来泡醋，等软骨软化了再啃 ——”
话未说完，常欢己将一碟醋拍在他面前：“先啃你的牛肉，再胡咧咧就把你丢去灶膛里炼油。”
桑虞捧着肚子笑倒在椅子上，柳儿笑得首抹眼泪，连平日里最安静的阿真都绷不住嘴角上扬。
穷奇见状愈发得意，抓起红焖牛肉大快朵颐，油汁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
后厨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碗筷碰撞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这里不是人间，而是妖怪们的欢乐窝。
酒足饭饱后，伙计们打着饱嗝，陆续收拾好碗筷回房休息。
常欢倚在灶台边，看着穷奇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轻咳一声：“闹也闹够了，该办正事了。”
穷奇立刻来了精神，伸手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丢在桌上：“诺，可费了老子不少功夫！”
“只有这一样，我打完架太累，吃了不少。”穷奇理首气壮。
常欢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解开油布。
随着层层包裹打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气息在后厨弥漫开来。
那是一个古朴的盒子，盒身刻满了奇异的符文，散发着幽幽的暗光。
常欢眼神一凛，伸手轻轻抚摸那些符文，盒身微微发亮，似乎在呼应着盒子里的力量。
“这盒子设有多重禁制，我费了好大劲才破解。”穷奇凑过来，语气中带着炫耀，“一定是最大的一个宝贝。”
常欢白了他一眼：“盒子上有禁制，一旦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说不定就会被毁。”
说着，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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