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您要的九十年代航运年鉴。"
秘书林晓棠踩着细高跟冲进办公室，漆皮玛丽珍鞋踩得哒哒响。
她怀里七本砖头厚的档案摞得歪歪斜斜，青铜镇纸差点碰倒青瓷笔洗。
这个新调来的姑娘总爱在制服外搭件苏绣马甲，三色堇花纹间的浪花徽章跟着她呼吸起伏，映着窗外集装箱吊机的冷光。
沈烨从三块曲面屏后抬起头，屏幕上正跳着航线图、期货行情和古董仪器拍卖信息。
他扫了眼林晓棠头发上沾的金桂花瓣："林小姐去航运博物馆了？"
天花板降下机械臂，稳稳扶住要倒的笔洗，釉面冰裂纹里晃着两人交错的影子。
"您怎么..."
林晓棠话卡在喉咙里，突然发现自己麂皮鞋尖粘着发黄的旧报纸片，上头印着1998年台风路径图。
她抽出最底下那本蓝布皮册子，霉味混着油墨味扑鼻而来："馆长说这些本该扫描存档，可手写批注里有玄机。"
泛黄扉页夹的港区地图飘落在地，背面钢笔字力透纸背——正是唐雨柔父亲的笔迹："98年台风潮水涨得邪乎，怕是赤道暖流在捣鬼。"
窗外传来三短一长的船笛声，"新丝路号"货轮正在卸货，龙门吊抓集装箱的嘎吱声穿透玻璃。
沈烨弯腰时，柳珏带着海风味儿的嗓音飘进来："沈总放着实时数据不看，倒翻起老黄历了？"
她黛青西装下摆沾着英吉利海峡的晨雾，领口山茶花胸针上的水珠亮得像求救信号灯。
林晓棠刚要往茶水间退，听见柳珏补了句："劳烦把新茶换成90年代勐海茶厂的7542。"
她手指划过红木茶柜，精准停在那饼包着绵纸的老茶上，纸上"中国土产畜产进出口公司"的字都褪成咖啡色了。
"柳总倒是记得清茶水单。"
沈烨转着发光的黄铜地球仪，"不像有人上周刚签的鹿特丹码头合同，转头就泡在酒局里了。"他手指点着荷兰位置，全息屏立刻弹出收购案文件，密码提示是郑和首航的日子。
柳珏从手包里掏出金闪闪的U盘，尾巴刻着苏伊士运河徽标。
刚插进电脑，防篡改系统突然报警：【检测到异常数据，启动反收购推演】。
屏幕唰地铺开股权关系图，有条暗线连着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注册码和二战沉船"海王星号"的舷号一模一样。
"问得好。"
柳珏解开衬衫第二颗扣子，翡翠吊坠滑进衣领阴影里，"上周三你在船厂见的陈师傅，他徒弟现在给周家修潜水艇。"
她划开触控屏，调出张发黄的照片——老轮机长擦着的潜望镜里，正好映着周少陵那艘"移动博物馆"号。
沈烨的手表突然震了一下，表盘上跳出来个郑和宝船的全息影像。
唐雨柔抱着带北斗定位的紫檀木琵琶冲进屋，智能护甲上的LED灯全都亮起红光："港务局刚接到十三个国家联合抗议，说咱们动了老航道！"
她话还没说完，林晓棠袖子里掉出的航运年鉴正好翻到1947年那页，陈吉余教授的钢笔签名旁边多出一行新写的字迹——"周氏"俩字用的是瘦金体，笔画拐弯处却带着德文花体字的弧度。
沈烨抄起桌上的《航海星象图》，发黄的书页上二十八宿被他用朱砂笔连成新航线。
笔尖刚勾到井宿位置，藏在星图里的防伪水印突然显形，冒出个希腊船王的家族徽章："麻烦唐小姐联系船王曾孙，就说永乐年间用的牵星板找着了。"
柳珏的山茶花胸针突然投出全息影像，显示着苏禄王墓考古报告的加密章节："你找到那套用泰国犀牛角做的量天尺了？"
"真货在台北故宫的恒温库里。"
沈烨敲敲墙面，电子海图唰地变成明代航海图的全息投影，"但这套高仿用的可是成化年间绝窑的青花料，伦敦那帮专家用碳十西检测的话...误差不超过三年。"
他突然扭头看向正在拆蛋糕盒的方如镜，"方科长，您父亲当年在海关学校教过永乐瓷片鉴定对吧？"
方如镜用镊子夹出芯片，海关徽章袖扣在灯底下闪着七彩光："我家老爷子最看不得假货，特别是拿文物当筹码的。"
她把芯片一翻，纳米刻的周氏家徽在显微镜下显出巴洛克花纹，中间却嵌着纳粹海军鹰徽的微型图案。
陆明皓举着便携式光谱仪，白手套在蓝光下泛着冷光："给我三分钟，用宣纸揭裱法扒开涂层！"
他工具箱里露出半截敦煌经卷用纸，修复刀寒光一闪。
大伙忙活时，柳珏的山茶花胸针悄悄转向东南。
沈烨走过落地窗时，她耳边的南洋珍珠突然映出周少陵游艇的卫星定位："沈先生婚戒松了，要介绍南京路的老银匠吗？他爷爷给杜月笙做过怀表链。"
沈烨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鎏金戒指，内圈刻着模糊的船锚花纹。
系统突然弹窗：【皮肤接触满120秒，记忆强化启动】，他鬼使神差抓住柳珏手腕："不用，松点正好校准指北针。"
柳珏的翡翠吊坠咔嗒裂成两半，露出微型电报机的按键。
两人拉扯间，港口三十座灯塔突然齐刷刷亮起，光柱在天上拼出陈吉余教授的手写批注："古法作盾，科技为矛，航道主权重在..."
最后一个字被"新丝路号"突然亮起的宋代灯语打断，红绿光束在雨里拼出《郑和航海图》里的星辰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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