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过借过！"
穿着深蓝工装裤的老码头工人推开镶着铜钉的玻璃门，肩上扛着半人高的黄铜六分仪。
结着盐粒的鬓角下，那张被海风刻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
仪器表面的包浆被海风磨得锃亮，青铜底座还沾着马尼拉帆船特有的檀木香，刻度盘上却贴着崭新的荧光二维码。
他朝沈烨伸出三根手指，指关节上的锚链纹身跟着晃动："三号码头潮水比预报高了二十八厘米，跟五七年那场怪潮一模一样！您看这仪器的阻尼轮，转得比台风天的风向标还快！"
柳珏的珍珠耳环蹭过沈烨手背，系统突然跳出金色边框提示：【接触特殊磁场，开启潮汐推算模式】。
她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星空表突然快了三分十七秒，蓝宝石表蒙内侧冒出一层水珠，表盘背面刻的浪花纹在雾气中越来越清楚——正是当年郑和船队祭祀用的潮信圭图案，花纹里还能隐约看见「七月丙子潮平牵星」的阴刻小字。
"老孙头又把你家祖传的宝贝搬出来啦？"
穿海事制服的中年人迈进屋，擦得锃亮的铜扣和洗得发白的呢子制服对比鲜明。
胸牌上"港务局观测科科长程海生"的金字都掉漆了，可他腋下夹着的六十年代潮汐表倒是护得仔细，牛皮封面"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标语旁边，还贴着1974年强台风「玛姬」的旧报纸剪报。
沈烨拎起描金紫砂壶倒茶，泡了二十年的陈年普洱在钧窑杯里转出黑色漩涡："程科长还记得2003年天文大潮那会儿，咱们用明朝牵星术校准GPS的事儿吗？"
壶嘴突然转向西北，清亮的茶汤在紫檀桌面上淌出一道弯弯曲曲的水印，水痕居然和窗外"新丝路号"桅杆的影子完全重合，在晨光里映出《郑和航海图》的金色投影。
程海生掏出绣着1978年全国水文测绘队舵轮徽标的手帕擦汗："您可别翻旧账！当年周家举报我搞封建迷信，害我写了三万字检讨......"
话没说完，观测站墙上的气压计突然倒着疯转，玻璃管里的水银柱弯成了问号形状。
"检讨用的是民国荣宝斋信纸吧？"
唐雨柔突然插话，她正用紫外线灯检查那套仿制的周朝量天尺，"上周苏富比拍卖会，有人出百万要收你那叠带钱钟书批注的检讨稿呢。"
冷光照到她发梢时，藏在马尾里的北斗七星银簪突然指向正南，簪尾的陨铁坠子和窗外起重机吊钩互相吸住了。
大伙儿正笑着，落地窗突然映出十二道蓝色探照灯光。
五艘印着"周氏远洋"大红字的拖轮排成大雁队形破浪而来，船头站着穿深蓝燕尾服的周少陵。
他举着的镀金单筒望远镜转向办公区，镜片闪着怪异的橙红色——原来嵌了维多利亚时期航海日记常用的朱砂镀层。
"沈总真有闲情。"
周少陵的电子烟吐出龙涎香味的雾气，在防弹玻璃上凝成十九世纪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加密旗语符号，"要不咱们打个赌，看是你的永乐星图准，还是我的量子计算机快？"
他袖口的铂金纽扣突然发光，投出全息赌约文件，羊皮纸纹路里流动着二进制编码的浪花纹。
柳珏突然打开翡翠吊坠的珐琅扣子，露出微型电报机按键。
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摩斯密码键上飞快敲打，港口三十台红色起重机同时拉响汽笛，呜呜声在灰蒙蒙的雨里拼出《顺风相送》里的闽南歌——"北斗出天门，正午往南针"。
声波震得气象站老气压表裂开缝，露出里面刻着的《东西洋考》残篇。
沈烨的手表突然震动起来，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过洋牵星图》。
他手指划过星图上的紫微垣，六分仪表面的二维码"唰"地投出3D港口，明代木船和现代货轮在虚拟海浪里交错航行："程科长，麻烦调63年台风'温黛'的925百帕气压数据。"
"拿五十年前的数据算现在？"周少陵的冷笑被突然晃动的拖轮打断。
量子电脑屏幕刷满血红ERROR，浪头推着他的船队往明代沉船区冲，声呐屏上突然显出明朝瓷器的青花图案。
林晓棠抱着发潮的牛皮纸档案冲进屋，马尾辫上还粘着码头藤壶壳："找到了！陈教授在'温黛'台风后写的小字批注——'月亮躲到毕宿星，大雨要下三天整'！"
她摊开硫酸纸地图，朱砂标记正巧和现在的卫星云图对上，水深线竟然和古董香炉的花纹一模一样。
沈烨抄起红蓝铅笔在地图上画圈，镀金笔尖划过的地方首冒水珠子："唐小姐，快把琵琶调成《海青拿天鹅》的调门。"
话还没说完，唐雨柔的碳纤维琵琶就发出金属撞击声，次声波震得周家船上的导航屏全灭了，液晶屏上跳出北宋书记载的航海星图。
"玩阴招！"
周少陵的燕尾服下摆卷进雷达天线，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他身后突然闪出个穿旗袍的女人，头发上别的玳瑁计算尺刻着元代数学题。
"沈先生真是厉害。"
女人用吴侬软语说着，玉镯子碰着老式打孔机，黄铜按键在她手腕上压出红印子，"不过拿明朝的法子解现代的局......"
她弹出一张穿孔卡片，港口大屏突然显示英国海峡的潮水数据，数字流竟变成古地图上的墨汁注释。
柳珏的山茶花胸针突然亮起全息投影，1912年泰坦尼克号的冰山警报在雾气里闪动。
她把翡翠吊坠按在沈烨的海图上，古代星图和北斗卫星定位"咔嗒"重合，银河光带里显出苏禄王墓的坐标："马六甲暗流，用郑和浑天仪拓片破局怎么样？"
正僵着，窗外传来老海螺号声。白发渔家阿婆摇着小船靠近，船头妈祖像挂着珍珠泪，脚边却摆着潜水器模型。
"年轻人试试这个。"
她扔来串油亮的红珊瑚算珠，每颗都刻着航海口诀，第六颗珠子上"巳亥对座七更取"正对现在星位。
沈烨刚摸到算珠，系统突然跳出鎏金字：【解锁'千帆过眼'技能，航海经验爆表】。
眼前闪过古代水手的操帆手法，手指自动在触摸屏划出最佳航线。
新丝路号的发动机发出龙吟般轰鸣，碳纤维船身在古今定位交汇处浮起三寸，船底藤壶脱落成古书里的占城文字。
"不可能！"
穿旗袍的女人倒退两步，头上计算尺掉进海里，珊瑚枝在浪花里变成《海道经》残页，"这可是周家祖传......"
"光绪二十八年，周老太爷从琉球工匠手里骗走的。"
沈烨弹飞穿孔卡片，看着它在雨中化成纸灰，灰烬拼出古航海图，"真要论起来，这套算法该还给福建陈家后人。"
他按下按钮，妈祖像手里的罗盘射出绿光，把周家船的导航系统全改成二战军用坐标。
汽笛声再次响起时，太阳正从乌云后探头。
柳珏的珍珠耳环擦过程海生的浪花徽章，系统提示：【组队成功，友情值+10】。
她低头整理吊坠时，发现沈烨婚戒上的船锚花纹正和自己电报密码严丝合缝，铂金戒圈内"甲子轮回"的篆字在晨光中忽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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