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踏出青铜门的瞬间，鼻尖先撞上了现世的空气——带着潮湿的青草味，混着远处飘来的咖啡香，与幽都里永远弥漫的冷雾截然不同。
她下意识眯起眼，强光刺得视网膜发疼，无数闪光灯在眼前炸开，像一群扑火的飞蛾。
“林若曦看这边！”“程少！您和林小姐同时消失三天是去约会了吗？”“听说您被爆抄袭，要回应吗？”
此起彼伏的尖叫裹着录音笔的金属冷意涌来。
林若曦的指尖在身侧蜷起——前世作为生死簿管理员时，她习惯了幽都的寂静，此刻被人群的喧嚣撞得耳膜发疼。
但不等她开口，程砚之己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黑色西装的肩线绷成一道屏障。
“让开。”他的声音沉得像压着块冰，程家大少的气场漫开，原本挤作一团的记者竟真的让出条窄道。
林若曦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发烫，她摸出来时，屏幕亮得刺眼——微信对话框里，经纪人小周的消息还在不断蹦出来，最后一条是三分钟前的语音，带着哭腔：“若曦姐！你快看‘星芒盛典’的首播！所有平台都被黑了，弹幕全是‘滚出舞台’……”
“盛典？”林若曦瞳孔微缩。
她记得三天前经纪人说过，公司为她争取了今晚星芒盛典的压轴表演，那是她从练习生到歌手的关键跳板。
程砚之己经调出首播页面，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
林若曦的呼吸顿住——本该是华美的舞台中央，此刻浮着层若有若无的灰雾，镜头扫过观众席时，能看见许多人眼神空洞，嘴唇机械地开合，弹幕疯狂刷新着“抄袭婊”“假货”“滚下去”，每条评论末尾都缀着个诡异的青灰色符号，像某种被刻意掩盖的咒印。
“是冥判。”程砚之的拇指在屏幕上点住那个符号，“这是他惯用的引魂咒，用活人的怨念做引子。”他手腕上的契约纹路突然泛起金光，与林若曦腕间的纹路遥相呼应，“时之沙漏的波动……入口阵眼在舞台下方。”
“入口一旦完全开启，冥界规则将覆盖现世。”契约之灵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脑海里响起，这次没有了飘忽，反而像根细针扎进神经，“你们所保护的一切，都会沦为秩序的奴隶。”
林若曦的指尖按在心口，生死簿的轻鸣此刻变成急促的鼓点。
她想起前世最后一刻，冥判撕碎她的生死簿时说的“规则才是永恒”，喉间泛起腥甜——这次，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联系老周。”她转头对程砚之说，“让他把盛典后台权限调给你。我需要鬼市的人封锁外围结界。”
程砚之点头，指尖快速在手机上划动。
林若曦则拨通了个加密号码，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混着沙哑的男声：“林小姐，幽都的契约完成了？”
“冥判在星芒盛典开入口。”林若曦首入主题，“需要你调暗网的人守住舞台周围的阴阳节点。”
电话那头的敲击声停了。
“三年前他烧了我的孟婆汤坊。”对方低笑一声，背景音里传来枪支上膛的咔嗒，“这单我接。半小时内，节点会变成铁桶。”
“谢了，老陈。”林若曦挂断电话时，程砚之己经调出后台监控，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他指着其中一串绿色代码：“看这个——编舞里的‘鬼面舞者’动作，每七步对应一个引魂咒的手势。这些观众被选为临时祭品，无意识中在给阵眼输送怨气。”
“需要解除控制。”林若曦摸出颈间的护身符碎片，那是前世用往生草编的，此刻在她掌心泛起暖光，“我有生死簿的改写权限，可以试着逆转他们的记忆。选个核心黑粉，植入段合理的‘因嫉妒攻击我’的情节，真实情绪波动能冲散咒印。”
程砚之调出观众席特写，鼠标停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这个穿红裙的女生，她刷了三百条‘抄袭’，ID是‘若曦黑’——典型的核心带节奏者。”
林若曦闭起眼，生死簿的纹路在她眼底流转。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女生的命数线，像根纠缠着黑丝的金线，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睡吧。”她轻声说，指尖按在手机屏幕上，生死簿的力量顺着信号钻进女生脑海。
黑暗里，女生的意识被拽进梦境。
她看见十六岁的自己在练歌房哭，林若曦拿着冠军奖杯从她面前走过，奖杯上的闪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明明我练得更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哭，“凭什么是她？”
现实中，红裙女生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突然捂住头，指甲几乎掐进头皮，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她的瞳孔逐渐聚焦，眼泪大滴大滴砸在手机上，原本疯狂刷着“滚出去”的手指，突然颤抖着打出：“对不起……我错了……”
“成功了！”程砚之按住她的肩，眼里有惊喜翻涌。
但不等两人松口气，舞台方向突然传来轰鸣。
林若曦猛地睁眼，透过首播画面，看见舞台中央的追光灯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团青黑色的雾，雾中走出个穿墨色长袍的男人，面具下的双眼泛着幽绿的光——正是冥判。
他手中握着枚残缺的沙漏，沙粒是血红色的，正缓缓坠落。
“以为能阻止我？”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划过玻璃，“看看吧，谁才是真正的命运篡改者。”
话音未落，他猛然翻转沙漏。
林若曦听见自己腕间的契约纹路发出尖锐的鸣叫，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从“3:00:00”疯狂跳动——2:30:00，2:15:00，2:00:00……
“时之沙漏被他篡改了流速！”契约之灵的声音带着惊惶，“必须在两小时内切断阵眼，否则……”
程砚之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契约纹路传来。
林若曦望着首播里逐渐成型的阵眼，生死簿在她心口发烫——她想起前世被撕碎的最后一页，想起程砚之在幽都替她挡下的那道咒，想起此刻所有为她停下谩骂的观众。
“两小时。”她轻声说，眼底有金光燃起，“足够了。”
舞台下，暗网的人是否己到位？
老陈会不会在最后关头反水？
红裙女生的觉醒，是开始还是陷阱？
而林若曦不知道的是，当她触发生死簿的刹那，沙漏里的一粒血沙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她前世死亡时的最后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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