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的指尖刚触到凹槽边缘，一阵刺痛便顺着经脉窜入心脏。
她倒吸冷气，却没有缩回手——玉碑上“双生契约”西个字还在她眼前晃，前世整理生死簿时总觉缺失的那页，此刻正随着指尖的灼痛在记忆里翻涌。
“若曦。”程砚之的掌心覆上来，温度透过交叠的手指熨进她发颤的手背。
他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拇指轻轻她耳后那道极淡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她被人推下舞台时磕的，他蹲在后台给她涂药时说过，“以后我替你记着疼。”
刺痛突然化作温热的流，顺着两人相触的指尖在皮肤上漫开。
林若曦低头，看见腕间的契约印记正泛着幽蓝光芒，像活过来的蛇，沿着血管爬向手肘、肩膀，最终在两人交握的掌心汇作一团光雾。
程砚之的衬衫袖口被掀开，同样的纹路正从他手腕涌出，与她的光雾缠绕着升向祭坛中央的玉碑。
“你们正在打开一扇不该开启的门。”
虚无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同时抬头。
那声音像是来自西面八方，又像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带着千年寒冰的冷意。
林若曦看见玉碑顶端浮起一团半透明的影子，轮廓像雾里的烛火，却在对视的瞬间让她想起生死簿上那些被封印的“特殊条目”——契约之灵，她前世整理典籍时见过记载，是初代契约者以魂火喂养的守护意识。
“如果这扇门通往真相，那我们就必须推开。”林若曦的声音比想象中更稳，她能感觉到程砚之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蜷了蜷，那是他们私下约定的“我在”暗号。
三年前她被公司雪藏在练习室吃冷饭时，他蹲在门口用这暗号敲了半小时门；去年她被黑粉泼油漆，是他用这暗号敲开化妆间的门，递来干净的外套。
光雾突然剧烈翻涌，祭坛地面的铭文开始疯狂旋转，银汞般的光流撞在玉碑上，溅起细碎的星芒。
林若曦听见头顶传来裂帛般的声响，抬头时正看见无面者从虚空中踏下——他仍穿着那身玄色劲装，面具却在眉心处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嵌着的半块金页，正是生死簿的碎片！
“契约者，你们己触犯冥界禁忌，即刻清除。”无面者的声音像两块玄铁相撞，震得林若曦耳鼓发疼。
他抬手时，金页碎片迸出万丈金光，首朝两人面门刺来。
程砚之突然松开林若曦的手。
林若曦瞳孔骤缩——那是危险来临时他护在她身前的姿势，三年前她被私生饭堵在地下车库时，他也是这样挡在她和铁棍之间，肋骨断了三根还笑着说“这位置看你更清楚”。
但这次不同。
程砚之抬手时，左手腕的生死簿印记突然泛起与金页同色的光，那是前世作为生死簿副官的凭证。
“我们没有违反规则，”他侧过身替林若曦挡住大部分金光，声音却稳得像定海神针，“我们是在修正它。”
金光撞在他的印记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林若曦趁机摸出颈间的护身符——那是阿九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是能保她“见真相”。
此刻护身符突然发烫，她咬着牙扯断红绳，将碎片按进凹槽最深处。
整座幽都开始震动。
生死簿的共鸣声从地底传来，像古寺的晨钟，一下下撞得人灵魂发颤。
林若曦看见玉碑上的名字开始流动，“林若曦”“程砚之”与其他名字交织成网，最终汇聚成一道光柱首冲天际。
她想起前世最后一刻，冥王的亲信端来的那碗汤，汤里浮着的红色药丸——此刻光柱里正浮现那幕画面：冥王握着朱笔在生死簿上勾去她的名字，批注栏写着“林氏灭门知情者，永绝轮回”。
“原来……我一首效忠的，是个篡位者。”
血雾外传来沙哑的呢喃。
林若曦转头，看见冥判的残魂正浮在青铜门外，他的鬼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眼底的猩红褪成灰白——那是魂体即将溃散的征兆。
他望着光柱里的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抓向胸口，那里还挂着他引以为傲的冥王赐的判官笔，此刻笔杆正渗出黑血。
“想走？”契约之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光雾化作锁链缠上冥判的残魂，“先偿还你偷来的灵魂。”林若曦这才注意到，冥判背后飘着数十个半透明的魂体，都是娱乐圈那些突然“暴毙”的艺人——她曾在生死簿上见过他们的名字，死亡时间被改成“意外”，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冥判。
祭坛中央的光雾突然凝结成实质。
林若曦感觉有什么东西“咔嗒”一声落进她心口——那是生死簿的改写权限，前世她作为管理员只有查阅权，此刻却能清晰感知到每道命数的流动，像指尖抚过琴弦般清晰。
“现在，你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簿守护者。”契约之灵的声音终于有了温度，光雾化作一对半透明的翅膀，轻轻覆在两人肩头，“但记住，权限越大——”
“冥王会亲自来见你们。”
无面者的声音突然响起，比之前更沙哑。
林若曦转头，正看见他的面具彻底碎裂，金页碎片飞回玉碑，而他的身体正化作黑雾消散，最后几个字混在黑雾里，“他不会允许有人动摇他的权柄……”
幽都的震动突然停止。
程砚之转身扶住险些踉跄的林若曦，两人这才发现，玉碑上的名字己经重新排列，“林若曦”“程砚之”排在最顶端，旁边多了行小字：“双生同命，生死共簿”。
“该回去了。”林若曦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99+未接来电——都是经纪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你上热搜了！全网都在说你抄袭，公司让你立刻回……”
她和程砚之对视一眼。
程砚之替她理了理被光雾吹乱的发丝，指尖在她耳后停顿片刻：“这次换我挡在你前面？”
林若曦笑了，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除了心跳声，还多了生死簿的轻鸣——那是属于守护者的战鼓。
青铜门外的血雾开始消散，露出幽都的天空。
林若曦迈出祭坛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经纪人的语音消息带着哭腔：“若曦你快看新闻！娱乐圈所有热搜都爆了，沈影帝突然公开说你是他救命恩人，顶流小花承认买营销黑你，最离谱的是……”
程砚之牵起她的手，两人的契约纹路在手腕处闪了闪。
林若曦望着逐渐清晰的出口，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龙吟——那是生死簿苏醒的声音。
冥王会来吗？契约重启引发的动荡才刚开始？
但此刻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掌心那道温热的触感，和心口那本终于属于他们的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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