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干在铜钟上撞得稀烂,鱼腥味混着铜锈在夜风里炸开。红毛传教士的刺青泛起靛蓝幽光,抬手间二十支燧发火铳齐刷刷上膛。陆九渊的后腰胎记灼如烙铁,梦里那场焚船大火突然在视网膜上复燃——黑帆船艏像的恶鬼浮雕,正与三年前焚毁的官船龙首相重叠!
“陆先生,你的胎记比沙漏诚实。”传教士的中原话带着腌鱼般的腥咸腔调,指尖抚过脖颈刺青,“圣钟每响一声,你离死亡就近...”
“近你祖宗!”屠金凤的鞭子绞住钟锤,“这破钟的铜料,够打三百个夜壶!”
黑帆船甲板传来齿轮咬合声,桅杆突然降下铁笼,笼中囚着个浑身缠满海藻的侏儒。陆九渊的瞳孔骤缩——那侏儒腕间系的红绳结,与寒窑老乞丐临终抓着的分毫不差!
“老棺材瓤子?!”陆九渊的鱼刀脱手飞出,刀尖戳破铁笼锈锁,“你他娘不是喂王八了吗?”
侏儒喉管里挤出蛙鸣般的怪叫,海藻突然暴长缠住传教士脚踝。屠金凤趁机甩出火折子,藻群遇火炸成绿雾。陆九渊拽着侏儒滚向钟楼石阶,摸到他后颈黥印——竟是用弗朗基语刺的“玄圭”!
“玄圭?老子还他妈玉玺呢!”他扯断红绳塞裤裆,“这玩意够换三坛女儿红...”
侏儒突然暴起,藻须刺破陆九渊掌心,蘸着他的血在青石板上狂画。血线扭曲成海图,暗礁标记正与胎记灼痛点重合。屠金凤的鞭梢扫过血图:“小畜生!这是你去年喝醉在茅房墙上画的!”
传教士的燧发枪轰碎石阶,弹丸擦着陆九渊胯下飞过,打碎钟楼彩窗。玻璃碎片雨里,侏儒用藻须卷走三块残片,拼成个等边三角——正是番坊地下暗渠的分布图!
“好家伙!红毛鬼惦记老子的尿壶地图?”陆九渊踹翻香炉挡住弹道,“姐姐!给他们见识下什么叫海防机密!”
屠金凤的红裙旋如焰火,腰间暗袋抖出把霉米糕。糕粉遇血图瞬间膨胀,凝成个微缩港口沙盘。传教士的瞳孔在镜片后紧缩:“上帝啊!这是大沽口的潮汐模型!”
“错!”陆九渊吐出口血沫,“这是老子在茅坑蹲出来的痔疮分布图!”
黑帆船突然降下铁板,二十名重甲武士顺着铁索滑降。屠金凤的鞭子缠住陆九渊腰身,借武士下坠之力荡上钟楼尖顶。夜风撕扯着红裙,她突然撕开裙裈暗层,露出绑在腿上的青铜星盘。
“臭娘们藏私房钱!”陆九渊的咸猪手刚摸到星盘边缘,磁针突然疯转着指向他裤裆,“操!老子的传家宝这么值钱?”
侏儒在楼下发出濒死蛙鸣,血图突然浮空重组,暗礁标记连成个“斩”字。传教士的燧发枪齐射,弹丸却在触及血字的瞬间诡异地拐弯,将黑帆船主桅轰出个透光窟窿!
窟窿里漏下的月光照在陆九渊胎记上,皮肤下突然浮出靛蓝纹路——竟是完整的水师布防密语!屠金凤的指甲掐进他肩胛:“小畜生!你后背什么时候...”
“放屁!这是去年得花柳病挠的!”他反手撕开衣襟,布防图在月光下纤毫毕现,“弗朗基佬看好了!这是你陆爷爷的刺青艺术!”
黑帆船舱突然传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整艘船在血图指引下缓缓调头。传教士的祷告词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战舰朝自家暗礁区冲去。陆九渊的咸鱼干掷出个完美抛物线,正砸在舵手后脑:“孙子!给你爷爷的刺青磕个头!”
巨浪拍碎船艏的刹那,侏儒的藻须突然缠住传教士脖颈,将人拽进血图幻化的旋涡。屠金凤的星盘磁针在此刻停转,首指陆九渊渗血的掌心——那里正攥着半块带牙印的血玉碎片...
血玉碎片在掌心发烫,陆九渊的破裤衩被浪头扯得七零八落。屠金凤的红裙缠住浮木,鞭梢卷来半截船帆:“小畜生!你裤裆里藏了多少秘密?”
“藏你个头!”他吐出嘴里的海藻,“这破玉是老乞丐临终塞的,老子当痔疮膏使了三年!”
黑帆船的残骸在漩涡中沉没,侏儒的藻须突然浮出水面,卷走传教士的银十字架。陆九渊的鱼刀脱手飞出,刀尖戳中藻团时爆出靛蓝毒雾。雾气里传来弗朗基语的诅咒声,渐行渐远。
“追不追?”屠金凤的银牙咬断缠在脚踝的海草。
“追个屁!”他摸出块霉米糕塞嘴里,“潮水要涨了,番坊鱼市该开张了!”
三更天的番坊码头飘着鱼腥雨,陆九渊蹲在摊前扒拉死虾。屠金凤的绣鞋尖踢翻鱼篓,二十枚铜钱叮当落地:“小畜生,黑帆船的账怎么算?”
“算你奶奶个腿!”他抓起咸鱼干当盾牌,“老子用半块血玉换了三十条烂虾,血赚!”
摊主突然掀翻案板,鱼鳔里滚出个青铜齿轮——正是星盘残件!陆九渊的胎记突突首跳,齿轮内壁的弗朗基文在月光下泛蓝:"玄圭现,海权易"。
“军爷!这儿有红毛奸细!”屠金凤突然扯嗓尖叫。
五城兵马司的灯笼应声而至,陆九渊趁机踹飞齿轮,滚进腌鱼桶。盐卤刺痛伤口时,他瞥见齿轮缺口处的血渍——竟是三日前黑市拍卖会上,吕胖子鼻血溅的印子!
“给老子搜!”参将的蟒靴踢碎木桶。
陆九渊泥鳅似的钻到摊底,指尖触到块冰凉铁牌——正面刻双头蛇,背面凹槽正好卡住血玉碎片。屠金凤的鞭子扫过摊布,盐粒迷了官兵眼:“小畜生!这破铁够换三坛...”
“换你个头!”他甩出铁牌砸中参将眉心,“这是瑞王府茅厕的通行令!”
参将暴怒拔刀,刀刃却被铁牌吸住。陆九渊的破草鞋碾过满地咸鱼,鱼鳞在铁牌上拼出寒窑方位图。屠金凤突然撕开盐袋,霉米糕碎屑遇潮膨胀,凝成个微缩星盘!
“琼州礁!鳄头湾!”参将的瞳孔在镜片后放大,“这...这是水师暗哨分布!”
陆九渊的咸鱼干戳向星盘:“军爷好眼力!老子用虾酱画的!”
混乱中,铁牌突然磁吸住参将的护心镜,寒窑方位图在镜面重组。屠金凤的胭脂盒砸碎镜面,碎玻璃映出二十个红点——正是番坊地下暗渠入口!
“好家伙!”陆九渊扯开参将软甲,“你们五军营的狗崽子,在番坊挖耗子洞?”
参将的鬼头刀劈来刹那,屠金凤的裙摆旋出火折子,点燃霉米糕星盘。靛蓝火焰窜起三丈,在夜空拼出弗朗基战舰轮廓!
“弗朗基人的信号火!”参将的胡子烧成卷,“快禀报提督大人!”
陆九渊趁机摸走参将腰牌,拽着屠金凤钻入暗渠。腐臭污水漫到腰际时,他摸到渠壁刻痕——七岁那年用鱼骨刻的箭头,指向寒窑狗洞。
“小畜生早留后路?”屠金凤的鞭子绞住他脖颈。
“后路?”他吐出嘴里的烂菜叶,“这是老子偷看王寡妇沐浴的密道!”
前方传来铁靴踏水声,陆九渊突然甩出参将腰牌:“军爷!红毛鬼在茅厕第三坑!”
追兵调头刹那,暗渠顶板塌落,血玉碎片在黑暗中泛起微光。陆九渊的胎记灼痛处,隐约浮出个"玄"字水纹...
番坊的夜雾裹着咸腥气,陆九渊蹲在鱼市摊前挑拣烂虾,指甲缝里塞满鱼鳞。屠金凤的红裙扫过满地鱼鳔,鞭梢卷走他刚顺的铜板:“小畜生,买砒霜的钱攒够没?”
“买那玩意干啥?”他甩出条咸鱼干叼嘴里,“老子要毒就毒弗朗基人的罗宋汤!”
话音未落,巷尾传来铁靴踏石声。三个黑袍人抬着青铜物件摸向妈祖庙,月光漏在物件上——竟是半人高的星盘,磁针在琉璃罩里疯转。
屠金凤的鞭子缠上屋檐:“红毛鬼偷运军械?”
“军械?”陆九渊吐出鱼刺,“这破铜烂铁顶多算西洋跳棋!”
黑袍人撬开庙门,星盘磁针突然定住,首指寒窑方向。领头传教士摘下兜帽,脖颈刺青泛着靛蓝幽光:“圣物共鸣,玄圭必在...”
“在你姥姥裤裆里!”陆九渊的咸鱼干砸中星盘底座。琉璃罩咔嚓裂痕,磁针擦着寒窑方位滑偏三寸。
屠金凤的银牙咬碎:“作死啊!这玩意够换三船胭脂!”
“胭脂?”他踹翻供桌挡住庙门,“这磁针指的方向,够弗朗基战船端了水师老窝!”
传教士暴喝异国脏话,袖中滑出燧发短铳。陆九渊泥鳅似的钻到星盘后,鱼腥手指猛戳齿轮缝:“姐姐!咸鱼酱卡齿轮这招,可是你教我的!”
屠金凤的鞭子绞住火铳,火星溅上星盘铜锈:“教你是为了偷怀表,谁让你祸害古董?”
磁针在咸鱼酱黏腻里越转越慢,最终卡死在"琼州礁"方位。传教士的眼珠瞪得比咸鱼眼还凸:“魔鬼!你毁了圣灵指引!”
“圣灵?”陆九渊扯开黑袍人胸襟,露出里面绣金线的官制软甲,“穿朝廷军械装神棍,老子送你见真阎王!”
屠金凤的鞭梢挑破软甲内衬,棉絮里抖出半片兵符:“五军营的狗崽子,扮红毛鬼倒挺像!”
陆九渊的鱼刀抵住传教士喉结:“说!兵部哪个龟孙给你们透的布防?”
庙外忽起马蹄声,二十盏灯笼逼近。传教士突然咬碎后槽牙,黑血喷在星盘上,磁针遇毒锈死。陆九渊拽着屠金凤翻窗时,瞥见星盘背面蚀刻的十二生肖——鼠眼处嵌着粒带血玉碎屑的珍珠。
“亏大了!”他抠下珍珠塞裤裆,“这玩意够买两筐咸鱼!”
两人钻出狗洞时,番坊钟楼传来三声异调钟鸣。屠金凤的指甲掐进他胳膊:“钟声是弗朗基人的集结令!”
陆九渊却盯着掌心珍珠,玉屑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纹路——竟是缩小版寒窑地形图。巷口传来铁靴踏响,他甩出珍珠砸中追兵眼眶:“军爷!瑞王府的定情信物赏你了!”
屠金凤的裙摆扫过满地珍珠粉:“小畜生,你早看出星盘指向寒窑?”
“看出个屁!”他摸出霉米糕啃得碎渣飞溅,“老子纯粹看红毛鬼不顺眼!”
潮雾漫过番坊石街,最后一缕月光照在瘫痪的星盘上。磁针颤抖着指向珍珠粉末聚集处,那里隐约显出个"玄"字轮廓...
陆九渊的裤裆里“叮当”掉出块咸鱼鳞片,正巧卡进星盘齿轮缝。屠金凤的鞭梢卷住他后领:“小畜生!这邪物在吸你的血!”
陆九渊低头一看,掌心被珍珠划破的伤口正汩汩冒血,血线顺着星盘纹路爬向“玄”字。靛蓝幽光骤然暴涨,磁针“咔嚓”崩断,露出星盘底座暗格——里头躺着个巴掌大的玉匣,匣面蚀刻的弗朗基文竟与血玉文字一模一样!
“好家伙!红毛鬼在老子裤裆藏宝?”他抠出玉匣往牙上咬,“镀铜的!瑞王府就这工艺?”
屠金凤突然扯开他衣襟——胸口的胎记正随玉匣幽光明灭,纹路逐渐扭曲成海蛇噬月图。巷外传来铁靴踏石声,二十支火铳上膛声清晰可闻。
玉匣“咔嗒”弹开,腥风扑面。陆九渊的瞳孔在血光中收缩——匣内绒布上嵌着半块血玉残片,裂口处的纹路竟与他珍藏多年的寒窑血玉完美契合!
“老乞丐的遗物...”他指尖发颤,残片突然吸附在掌心伤口处。剧痛如电击般窜遍全身,星盘底座“轰隆”裂开,露出条斜向下的密道,腐臭味混着咸腥涌出。
屠金凤的鞭子绞碎三支射来的弩箭:“要死别拖上老娘!”
“死不了!”陆九渊拽着她滚进密道,反手甩出玉匣砸向追兵,“军爷!瑞王府的定情信物接着!”
密道石阶长满毒苔藓,陆九渊的破草鞋打滑摔了个狗啃泥。屠金凤的红裙被壁灯燎出焦洞,火光映出墙上的诡异涂鸦——七岁孩童笔触画的双头蛇,蛇眼处嵌着带血玉屑的珍珠。
“这...这是老子小时候尿墙上的!”陆九渊的咸鱼干戳向蛇头,“当年老乞丐说尿能辟邪...”
话音未落,蛇眼珍珠突然爆裂,毒针雨般射向后方追兵。惨叫声中,密道石门轰然闭合,将弗朗基人的咒骂隔绝在外。
屠金凤的火折子照亮前方,斑驳墙面上浮现出更多涂鸦:歪扭的战船、戴王冠的骷髅、还有串用鱼骨拼的弗朗基文字。陆九渊的胎记突突狂跳,手指无意识抚过那些涂鸦——裂纹竟与血玉纹路完全重合!
“玄圭...玄圭...”密道深处突然传来老乞丐的呓语回声。陆九渊浑身汗毛倒竖,这声音与三年前寒窑雪夜听到的一模一样!
屠金凤的指甲掐进他胳膊:“小畜生!你到底是...”
密道尽头是座圆形石室,中央石台上跪着具骷髅,指骨紧攥着半卷《海防要略》。陆九渊的咸鱼干挑开泛黄纸页,霉灰里抖出张人皮——皮上刺着完整的水师布防图,落款处盖着瑞王府的蜈蚣印!
“好家伙!这比怡红院的花魁刺青还带劲!”他拎起人皮抖了抖,抖落块青铜腰牌。屠金凤的鞭梢卷走腰牌,牌面双头蛇纹在火光中泛青:“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密探令!”
骸骨突然“咯吱”转头,黑洞洞的眼窝对准陆九渊。颌骨开合间,喉管掉出枚带血玉屑的铜钱——正是黑市拍卖会上失踪的“洪武通宝”!
“老东西阴魂不散!”陆九渊踹翻石台,骸骨散架的瞬间,密道顶部落下张铁网。屠金凤的裙摆被铁钩撕破,露出绑腿上的靛蓝刺青——竟与骸骨人皮上的海防图局部互补!
“姐姐深藏不露啊!”他嬉笑着撕开刺青处的假皮,“这纹的是倭寇老巢吧?”
铁网越收越紧,陆九渊的后背贴住屠金凤的刺青。胎记与刺青相接的刹那,人皮海防图突然自燃,火光照亮石室穹顶——那里用朱砂画着幅星象图,紫微垣位置标着寒窑坐标!
“老乞丐的星象课没白教!”他甩出咸鱼干卡住齿轮,拽着屠金凤撞向暗门。门开瞬间,咸鱼油脂滴落引信,整座石室在身后炸成火海。
气浪将两人掀进排污沟,腐臭烂泥糊了满身。陆九渊吐出嘴里的咸鱼渣,掌心还攥着那枚带血玉屑的铜钱。屠金凤的鞭子绞住他脖颈:“小畜生!你早知道密道通向...”
“通向怡红院澡堂?”他嬉笑着摸出块香胰子,“三年前偷看姐姐沐浴,就是走这条道!”
番坊钟楼传来西更梆子声,咸鱼干引燃的大火染红半边天。火光中,那具烧焦的骸骨手指突然动了动,指骨指向东南方——那里,黑帆船的残骸正随潮水漂向寒窑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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