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窑滩的早市刚开张,陆九渊蹲在咸鱼摊前抠脚丫,昨夜的火灰还黏在眉毛上。屠金凤的红裙被烧出三个窟窿,正举着绣花针骂街:“小畜生!老娘的嫁妆料子全毁你手里!”
“嫁妆?”他甩出条咸鱼干当赔礼,“这银鳞带鱼够做三件肚兜!”
鱼市突然骚动起来。卖虾婆的扁担掀翻木盆,二十条死鱼翻着白肚皮,鱼鳃里塞满靛蓝粉末。陆九渊的脚趾头戳了戳鱼尸:“嚯!这鱼吃了弗朗基人的颜料?”
屠金凤的银簪挑开鱼鳃,靛蓝粉末遇晨露凝成血珠:“是染坊用的孔雀石粉!”
“孔雀石?”陆九渊的咸鱼干戳向鱼眼,“这玩意够毒死三头牛,谁往鱼市下黑手?”
人群外传来铜锣声,税吏的皂靴踢翻鱼筐:“都闪开!知府大人要彻查投毒案!”
陆九渊趁机摸走条死鱼塞裤裆,鱼鳔里硬邦邦的——竟是个嵌着血玉碎片的银坠子!
“姐姐!这可比你嫁妆值钱!”他晃着银坠吹口哨。
屠金凤的绣鞋尖踹向他膝窝:“蠢货!这是扬州瘦马的耳坠!”
坠子背面刻着蝇头小楷"芸娘",陆九渊突然想起——三年前寒窑闹瘟疫,有个扬州歌姬施粥时戴的就是这副耳坠!
税吏的锁链突然套住他脖颈:“贼人陆九渊!知府有令,毒鱼案嫌犯即刻收监!”
知府衙门的惊堂木震落梁上灰,陆九渊的破草鞋在青砖上蹭出两道泥印。知府抖着八字胡冷笑:“案发现场搜出赃物,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明鉴!”他掏出裤裆里的咸鱼干,“这银坠子是草民祖传的痔疮膏盒子!”
师爷的朱笔“咔嚓”折断:“荒唐!这分明是醉春楼芸娘的贴身物件!”
屠金凤突然击鼓鸣冤,红裙旋进公堂:“民妇作证!昨夜丑时,奴家亲眼见税吏往鱼市泼毒粉!”
知府的脸涨成猪肝色,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刁妇!你与这泼皮是何关系?”
“姘头!”屠金凤的鞭子绞住师爷脖颈,“昨夜这老色鬼在醉春楼赊账三十两,账本还在我肚兜里缝着!”
陆九渊的咸鱼干突然砸向知府面门:“大人!鱼鳃毒粉里有瑞王府的蜈蚣印!”
师爷的账本“恰好”从袖口滑落,翻开页赫然记着:"丙辰年三月,收瑞王府纹银二百两,销毒鱼案"。
衙门外突然传来哭嚎,卖虾婆举着血书撞柱:“青天大老爷!我儿在瑞王府当差三月,尸骨无存啊!”
人群炸锅,烂菜叶臭鸡蛋飞向公堂。陆九渊趁机拽着屠金凤翻窗,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个臭鸡蛋。
“小畜生!这账本哪来的?”屠金凤的指甲掐进他胳膊。
“吕胖子茅坑里捞的!”他甩出把铜钱撒向追兵,“军爷!瑞王府的买命钱赏你们!”
两人钻出狗洞时,晨雾中传来船工号子。寒窑滩浅水区搁着半截黑帆船残骸,船板缝里卡着条带银坠的鲳鱼——与早市毒鱼一模一样!
屠金凤的裙摆扫过船钉:“昨夜大火没烧干净?”
“烧?”陆九渊抠下块焦木板,“这船板涂了防火漆,瑞王府的狗崽子早算计好了!”
潮水突然暴涨,残骸里漂出个樟木箱。陆九渊撬开锈锁,二十套崭新的五军营铠甲泛着寒光,甲片内侧全刻着弗朗基商船标记!
陆九渊的指甲抠进铠甲纹路,盐粒混着铁锈簌簌掉落。屠金凤的鞭梢扫过甲片内侧的弗朗基船锚标记,火星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溅出靛蓝幽光。"小畜生,这铁甲比醉春楼的龟公还重三斤!"她踹开压住裙摆的胸甲,靴尖勾出半封蜡封密信。陆九渊的咸鱼干戳破火漆,霉米糕碎屑粘在信纸上显出一串歪扭符号——竟与他七岁时刻在寒窑墙根的涂鸦一模一样!
潮水漫过脚踝时,远处传来铁靴踏浪声。二十盏灯笼顺着海堤逼近,光影里晃动着五军营参将的狼牙棒。"姐姐,这戏得换个场子唱!"陆九渊拽起铠甲当盾牌,锈蚀的护心镜映出他狡黠的眉梢。屠金凤的红裙旋如焰火,缠在腰间的软剑割开木箱底板,露出条被藤壶覆盖的暗舱。腥臭的咸风扑面而来,陆九渊的胎记突突狂跳,这气息与三年前台风夜老乞丐带他钻过的走私密道如出一辙。
暗舱积水中漂着具浮尸,缠满海藻的右手紧攥半块玉珏。陆九渊的脚趾头勾起玉珏,豁口处的纹路正与他藏在裤裆里的血玉残片严丝合合。屠金凤的火折子燎着浮尸衣襟,焦臭味里浮出个双头蛇刺青。"瑞王府的狗崽子装神弄鬼!"她撕下刺青皮甩向追兵,腐皮遇风炸成靛蓝毒雾。陆九渊趁机撬开舱壁暗格,霉烂的账本里抖出张泛黄海图——鳄头礁的位置被朱砂改过三道,笔迹与铠甲密信符号完美重叠。
参将的狼牙棒砸穿舱顶时,暗格底部弹出个青铜罗盘。磁针在血腥气里疯转三圈,首指灯塔方向。陆九渊的咸鱼干卡住齿轮,拽着屠金凤滚进涌浪滔天的泄水口。咸涩海水灌满耳鼻的刹那,他瞥见罗盘背面蚀刻的十二生肖浮雕——鼠眼处嵌着的珍珠,正是三日前从传教士星盘抠下的那颗!
泄水道尽头连着灯塔地窖,青苔覆盖的铁门上爬满藤壶。陆九渊的胎记贴上冰凉的铸铁门环,靛蓝幽光突然顺着门缝流淌成河。屠金凤的软剑绞碎藤壶,汁液在铁门蚀刻出弗朗基星座图。"小畜生,你七岁尿墙的童子尿还能辟邪不成?"她踹开锈蚀门轴,霉尘里浮出二十口檀木箱。撬开的箱盖内,前朝海防铁券与弗朗基火铳并排陈列,弹药箱的蜡封上还沾着瑞王府的蜈蚣印泥。
潮声里突然混入异国腔调的号角,黑帆船残骸撞上灯塔基座。陆九渊攀着漏光的观察窗望去,甲板上晃动的弗朗基水手脖颈皆刺双头蛇纹。屠金凤的裙裾缠住他腰身跃上旋梯,生锈的齿轮咬合声里,灯塔顶层的铜镜正将晨光聚成利剑,首刺向密库最深处的生肖暗门。
陆九渊的破草鞋碾过灯塔铁梯,锈渣簌簌落进后脖颈。屠金凤的红裙被海风掀起,鞭梢卷住他脚踝:“小畜生!这破塔比怡红院老鸨的牙还摇!”
“姐姐站稳!”他甩出咸鱼干卡住齿轮,“三年前台风夜,老子在这儿躲过赌债!”
月光从塔顶裂缝漏下,照见满地鼠粪里半块青砖。陆九渊的脚趾头戳了戳砖缝——暗红锈迹正顺着砖纹爬成蜈蚣状,与他后背胎记抽痛的频率完全同步。
屠金凤的火折子燎着裙摆,火星溅在砖面突然炸出靛蓝磷光。陆九渊的咸鱼干撬开砖块,底下压着把青铜钥匙,匙齿纹路竟与黑帆船残骸的锁孔吻合。
“好家伙!瑞王府的耗子都比兵部机灵!”他拎着钥匙对光晃,锈粉落进眼呛出泪花。
屠金凤的银牙咬碎:“这是前朝工部的密库匙!锁芯要用人血温养!”
话音未落,塔外传来铁靴踏石声。陆九渊反手割破掌心,血珠滴在匙齿刹那,整座灯塔轰然震颤。底层铁门“吱呀”裂开缝,腥臭味混着咸风涌出。
密库里堆满霉烂木箱,陆九渊踹开箱盖时,二十张青铜海防铁券叮当落地。券面蚀刻的暗礁标记正与他胎记灼痛点重合,浪花纹里嵌着细如发丝的血玉屑。
“琼州水师建制...”屠金凤的指甲刮过锈迹,“这铁券比瑞王府的账本还烫手!”
陆九渊的咸鱼干戳向券面:“烫个屁!这暗礁线改过三道,够弗朗基战船翻十回!”
铁券突然共振嗡鸣,塔顶铜镜折射的月光聚成光柱,正照在东北角的青砖墙。砖缝渗出靛蓝汁液,遇空气凝结成十二生肖图腾,鼠眼处缺了块砖。
“子鼠、丑牛...”陆九渊的脚趾头挨个戳过图腾,“老乞丐教的生肖歌怎么唱来着?”
屠金凤的鞭子绞住他脖颈:“唱你个头!这是机关暗门!”
她甩出火折子燎过图腾,砖面突然浮出弗朗基数字。陆九渊的咸鱼干卡进鼠眼缺口,砖墙“轰隆”中分,露出条斜向下的石阶,石缝里爬满带血玉斑的藤壶。
“下不下?”屠金凤的红裙扫过藤壶群。
“下!”他摸出霉米糕当火把,“老子七岁就在这儿撒过尿!”
石阶尽头是座圆形密室,中央铁笼里锁着具白骨,指骨紧攥半卷《海防秘要》。陆九渊的咸鱼干挑开书页,抖出张泛黄海图——暗礁标记用朱砂改过三处,笔迹竟与铁券蚀刻纹完全一致!
“这他娘是徐...”屠金凤的惊呼被铁笼震颤打断。白骨突然暴起,藤壶群化作毒针射来。陆九渊拽着她滚向壁角,后背撞上块凸起的鼠首石雕。
十二生肖图腾在墙面轮转,虎口突然喷出毒雾。陆九渊的咸鱼干卡住齿轮,屠金凤的火折子引燃藤壶,毒针在火焰中熔成铁水。铁笼“咔嚓”解体,白骨指骨掉落块玉珏——正面刻“玄圭”,背面嵌血玉!
“老东西阴魂不散!”陆九渊的脚底板碾过玉珏,“这玩意够买三坛女儿红!”
屠金凤的鞭梢卷走玉珏,火光照亮夹层:“小畜生!这是前朝水师虎符!”
密室突然地动山摇,塔顶铜镜炸裂,月光如剑刺穿地板。弗朗基战船的号角声穿透石壁,陆九渊的后背胎记与玉珏同时发烫,十二生肖图腾在墙面拼出个“斩”字。
“中计了!”屠金凤撕开裙裾绑腿,露出靛蓝刺青——正是缺失的那块生肖图!
陆九渊的咸鱼干插进刺青凹槽:“姐姐!你这腿够当钥匙使!”
机关轰响,密室顶板塌落,露出星空。黑帆船残骸随涨潮撞向灯塔,船板裂缝里伸出只枯手,指间缠着陆九渊三年前丢的破裤衩!
“老乞丐!”陆九渊的嘶吼被海浪吞没。
屠金凤拽着他跃入怒海,身后灯塔在弗朗基火炮中炸成碎片。火光映亮海面漂浮的碎木——每块都嵌着前朝海防铁券,浪花纹路正重组出新的暗礁标记...
陆九渊的破裤衩被浪头扯成布条,咸涩海水呛进鼻腔时,他恍惚看见那些漂浮的铁券碎片正随漩涡旋转,浪花纹路咬合成条狰狞海蛇。屠金凤的红裙缠住他脖颈,染坊特制的靛蓝染料在海水里晕开,竟与铁券上的朱砂改痕发生反应,将海蛇纹路染成刺目的猩红。"小畜生...咳咳...你的胎记!"屠金凤的尖叫混着浪沫,陆九渊低头瞥见自己胸口——那道自幼被嘲笑为"狗啃疤"的胎记正在渗血,血丝顺着海流蔓延,将周遭铁券碎片吸引成个诡异罗盘。
弗朗基战船的青铜撞角破浪而来,船艏立着个戴鱼骨面具的祭司,手中三叉戟首指血罗盘中心。陆九渊的脚趾头勾住块浮木,摸出裤裆里珍藏的霉米糕砸向三叉戟:"红毛鬼!爷爷赏你块中原特产!"米糕碎屑遇水膨胀,黏在戟尖竟引发剧烈爆炸。冲击波掀翻战船甲板时,陆九渊瞥见祭司面具下的黥面刺青——那扭曲的蛇形符号与老乞丐酒醉时在他手心画的符咒一模一样!
"入水!"屠金凤扯着他潜入暗流,腥咸海水中浮动着发光藻类。陆九渊的胎记灼痛处突然迸射金光,照亮海底沉船残骸——二十具缠满藤壶的尸骸呈环形跪拜,中央祭坛上供着的正是半块玄圭玉璧。当他的血丝触碰到玉璧裂痕,整片海域突然震颤,沉船桅杆上悬挂的铜钟自主鸣响,声波在水底凝成个巨大的"斩"字。
弗朗基祭司的异国咒语穿透水波,三叉戟搅动起致命旋涡。陆九渊的脚趾头勾住祭坛边缘,摸到刻在珊瑚礁上的稚嫩字迹——"陆九渊七岁在此撒尿"。记忆碎片突然涌入:台风夜的老乞丐并非醉酒跌落船艉,而是故意将他推入这片海域!屠金凤的软剑绞住祭司脚踝,剑身却突然熔化成铁水——那三叉戟竟是用陨铁锻造!
"接着!"陆九渊将玄圭残璧抛向屠金凤,玉璧触碰到她锁骨下的火疤时骤然发亮。海底砂砾在强光中凝聚成铠甲覆住她周身,火疤纹路蔓延成玄鸟图腾。祭司的三叉戟刺来瞬间,玄鸟振翅掀起沙暴,将弗朗基战船残骸撕成碎片。陆九渊趁机游向沉船底舱,锈蚀的宝箱里躺着本《海疆纪略》,书页间夹着的枯叶竟是他儿时在寒窑当书签用的榆钱叶!
海面传来尖锐的螺号声,七艘悬挂瑞王府蜈蚣旗的楼船破雾而至。甲板弩炮齐射的瞬间,陆九渊的血珠滴在榆钱叶上,叶脉突然浮出荧光航道图。屠金凤拽着他贴海底潜行,玄圭玉璧的光晕惊起成群的发光水母,将追兵视线搅成混沌光海。当两人在十里外的蛤蜊滩冒头时,陆九渊发现掌心的榆钱叶己化作灰烬,荧光航道却深深刻进了胎记纹路。
滩涂上搁浅的破渔船突然发出吱呀怪响,船板缝隙渗出靛蓝毒液。陆九渊的咸鱼干戳穿船底,二十个密封陶罐滚出——每个都装着具蜷缩的婴尸,手腕系着与寒窑血玉同源的红绳。屠金凤的火折子引燃毒液,火焰中浮现出瑞王府工匠的腰牌。"造孽啊..."陆九渊的嬉笑首次染上寒意,他扯下腰牌塞进浮尸嘴里,尸身突然抽搐着爬向深海,脖颈后浮现出与祭司相同的蛇形刺青。
子夜涨潮时分,神秘船娘驾着无帆鬼船靠岸。船舱里的星象图用鱼骨拼成,陆九渊的胎记触碰星图的刹那,北斗第七星的位置突然掉落颗带血玉屑的铜钉——正是三年前钉死老乞丐棺材的那枚!船娘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如老妪:"陆家小儿,你当真以为那老赌鬼是失足跌死的?"月光照亮她脖颈的伤疤,疤痕走势竟与陆九渊改动的海防图暗礁线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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