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化的铁水溅在冰棺上，滋啦腾起腥臭白烟。陆九渊抓着滚烫的金箔当盾牌，布防图纹路在高温中扭曲成毒蛇状，蛇眼正对华服少年的眉心：“赝品你大爷！老子这胎记是夜市五文钱烙的！”
屠金凤甩开剑柄残片，腕间刺青突然爆出靛蓝幽光。她徒手抓住第二发铳弹，掌心血肉焦糊味里混着冷笑：“双生子？这戏码老娘八岁就玩腻了！”染血的弹丸反手掷回，精准卡进燧发枪机括。
冰棺中的少年暴怒起身，华服下摆突然窜出十条赤链蛇。蛇群撞上金箔的刹那，布防图上的毒蛇纹路竟活了！金箔表面的蛇影凌空撕咬，将赤链蛇吞成骨架。骨架落地拼出个箭头，首指冰棺底座的暗格。
“狗屁皇兄，这是老子的场子！”陆九渊赤脚踩碎蛇头骨，暗格弹开的瞬间，二十串铜钱镖暴雨般射出——每枚钱眼都穿着张染血的卖身契，买方画押处盖着青铜门双头蛇图腾！
屠金凤的刺青触到铜钱镖，靛蓝纹路突然蔓出血管般的红丝。她扯过陆九渊的破衣袖裹手，铜钱镖在掌心熔成滚烫铜汁：“小畜生看好了！”
铜汁泼向华服少年，却在半空凝成张狰狞鬼面。冰棺轰然炸裂，棺底露出个青铜转轮，轮齿咬合处卡着半枚鸳鸯玉佩——正是陆九渊从乱葬岗挖出的那块！
“双生锁，断玉开...”少年突然诡笑，指尖戳进自己眼眶抠出血玉，“皇兄可知，这鸳鸯佩要沾胞弟的血才能用？”
陆九渊的金箔盾牌己熔得只剩巴掌大，布防图上的毒蛇纹却越发清晰。他猛扑过去抢血玉，霉米从裤脚漏出洒在转轮上。青铜轮齿遇潮生锈，竟将华服少年的手指绞进机关！
“赝品就是话多！”他趁机掰断少年手腕，血玉刚入手就融成金水。金液顺指缝流进鸳鸯佩裂缝，玉佩突然迸发强光，穹顶冰层被照得通透——
冰棱倒影中浮现出整座青铜地宫的脉络，每处机关枢纽都插着具焦黑婴尸，尸身心口皆刻着陆九渊的胎记！
“原来老子是量产货？”陆九渊笑得癫狂，鸳鸯佩狠砸冰面。裂痕如蛛网蔓延，所有婴尸突然睁眼，三百道金光汇聚成光剑劈向地宫穹顶。
屠金凤拽着他滚向鼠洞：“作死别拖上老娘！”
洞外传来浪涛轰鸣，鼠穴竟连通着怒海。滔天巨浪中升起艘白骨舰，船头立着个戴青铜傩面的黑影，手中罗盘指针疯转着对准鸳鸯佩——
青铜傩面人的罗盘迸出鬼火，白骨舰桅杆上的尸帆鼓满腥风。陆九渊抓着鸳鸯佩往鼠穴深处窜，后颈突然刺痛——罗盘指针竟隔空在他皮肤上烙出血痕！
"跳海！"屠金凤的软剑绞住洞顶钟乳石，借力荡向怒海。浪头拍碎礁石的刹那，白骨舰甲板裂开巨缝，二十具缠着红绳的浮尸弹射而出，指缝间皆夹着盐晶薄刃！
陆九渊猛扎进咸腥海水，鸳鸯佩遇水发烫，在暗流中照出条荧光水路。屠金凤的剑穗银铃突然炸响，铃铛碎片割开浮尸咽喉："小畜生！这水路通着染坊废井！"
荧光水路尽头，井口被珊瑚礁掩成狭缝。陆九渊刚探出头，脖颈突然贴上冰凉刃口——屠金凤的软剑挑着他下巴："鸳鸯佩换染坊地契，这买卖做不做？"
"姐姐这是要谋财害命？"他嬉笑着摸向剑锋，指尖突然被盐晶刃割破。血珠滴上鸳鸯佩的刹那，井壁红绳如毒蛇暴起，将两人捆成粽子拽入深渊！
腐臭井水灌入耳鼻的瞬间，陆九渊看见井底悬着面青铜镜。镜中映出两幅画面：左侧是戴傩面的自己正点燃染坊，右侧竟是屠金凤抱着血玉婴儿跪在冰棺前！
"幻术把戏！"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镜面裂纹中伸出只枯手，指节戴着老乞丐的铜顶针。顶针内侧刻着行新字："九渊速逃！双生镜锁魂！"
屠金凤突然发狠撞向铜镜，锁骨火疤灼穿红绳："陆九渊！三年前染坊大火那晚..."
井水突然沸腾，白骨舰的浮尸群破水而入，盐晶刃组成绞杀阵。傩面人的狂笑震落井壁盐块，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婴尸红绳——
陆九渊的指甲抠进盐井岩缝，腐臭味混着咸腥气呛得他太阳穴突跳。井壁上密密麻麻的红绳像血管般垂落，绳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那独特的双鱼扣，与老乞丐临终前塞给他的血玉挂绳分毫不差！
"小畜生腿脚倒快。"屠金凤的软剑横在井口，剑穗银铃缠着根红绳，"你猜这井底的腌臜物，够换几船私盐？"
陆九渊甩出鸳鸯佩砸向井壁，玉佩在红绳间撞出火星："姐姐不如猜猜，这些绳结上沾的血，够染几匹贡缎？"
井底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三百具婴尸倒挂在盐柱上，手腕红绳系着青铜铃铛。陆九渊怀里的血玉突然发烫，玉纹渗出黑血，滴在最近那具婴尸眉心——尸身猛然睁眼，瞳仁里映出个戴金丝抹额的妇人背影！
"这不是..."屠金凤的剑穗突然绷首。婴尸群齐声啼哭，井壁红绳如蛛网收缩，将她拽向盐柱林深处。陆九渊抓住她脚踝的瞬间，瞥见她后颈露出半枚黥印——与婴尸手腕的绳结纹路一模一样。
"姐姐这刺青养得金贵啊。"他指尖蹭过黥印，灼得指腹起泡，"用南海鲛人油混着朱砂刺的？难怪在染坊见你泡药浴..."
屠金凤突然反手掐住他咽喉，腕间红绳暴长三寸："陆九渊，你真当老娘是菩萨心肠？"
盐柱轰然倒塌，二十具婴尸扑来。陆九渊扯断她腕间红绳，绳头沾血后竟化作火蛇，将最近的婴尸烧成灰烬。灰烬里滚出颗金珠，珠面刻着瑞王府暗纹！
"三年前染坊瘟疫，"他碾碎金珠，珠粉在掌心拼出个"屠"字，"姐姐的账本记得可清楚？"
屠金凤的剑锋突然转向自己心口，挑开衣襟露出锁骨下的火焚疤："那说要偷我药浴方子治疥疮，可闻见血腥味？"
陆九渊的嬉笑僵在脸上。疤痕边缘的皮肤皱如老妪，分明是——
"胎毒反噬。"她将剑尖抵上婴尸天灵盖，"这些孩子都试过给我换皮，可惜..."
井底突然窜出条赤链蛇，蛇尾缠住鸳鸯佩。玉佩裂成两半，露出夹层里的染坊地契——买方画押处，赫然是屠金凤的私章！
"屠掌柜好手段！"陆九渊甩出地契，纸页遇盐卤显出血字，"染缸里泡的不止绸缎吧？"
血字在井壁投出鬼影：三十七名染娘被活剥人皮，血水掺进贡缎染料！
屠金凤的剑穗银铃尽碎，赤足踏过婴尸堆："小畜生倒是查得细，可曾问过..."
话未说完，井口传来三姑婆的尖笑。红绳如毒蛇缠住陆九渊腰身，将他拖向最深处的盐棺。棺盖移开的刹那，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棺底寒冰上——
冰中封着的竟是少年时的屠金凤，正抱着个襁褓哼唱染坊小调。婴孩腕间红绳系着的，正是那块寒窑血玉！
"啪！"
屠金凤的软剑劈在冰面上，裂痕蛛网般蔓延至少女时代的自己。冰中哼唱的调子陡然变调，襁褓里的婴孩突然睁开眼——那眉眼活脱脱是陆九渊的缩小版！
"原来你偷我裤衩补襁褓？"陆九渊的嬉笑卡在喉头。婴孩腕间的血玉突然炸裂，冰碴溅在他眉骨，划出的血线渗进唇缝——咸腥味里竟带着染坊药浴的苦！
屠金凤的剑穗银铃砸向冰棺，却在半空凝滞："陆九渊，你当真不记得这曲子？"
她突然哼起半阙小调，尾音带着颤。陆九渊后槽牙发酸——这调子他在寒窑听了千百遍，老乞丐醉酒打嗝时总漏出几个音！
"那年染坊走水..."屠金凤的剑尖挑开冰中幻象，露出襁褓底的血色袈裟，"你裹着这破布漂在染缸里，身下压着三十七具女尸！"
陆九渊的指甲抠进掌心："所以姐姐把我扔进寒窑，是嫌哭声晦气？"
冰面映出他扭曲的笑，那血袈裟的纹路竟与屠金凤锁骨火疤重合——分明是被烈火烧熔的并蒂莲！
"我若嫌你..."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旧伤疤绽如血莲，"何必剜肉替你挡箭？"
陆九渊的嬉笑面具终于碎裂。那道疤他太熟了——七岁那夜麻脸乞丐的毒箭，原该钉在他咽喉！
盐棺突然倾斜，两人滚作一团。陆九渊的后背撞上冰中婴尸，怀里的血袈裟碎片割破指尖："屠金凤，你他妈就是个..."
淬毒的谩骂被唇舌堵回。屠金凤咬破他下唇，血珠滚进彼此齿缝："小畜生，我养你十年..."
"是拴狗似的养！"他反手扣住她腕间旧疤，"寒窑漏雨那晚，你说梦话喊的是'阿渊别死'！"
盐粒随喘息落进伤口，刺痛激得屠金凤眼眶发红。她突然发狠撕开陆九渊的破衫，指腹碾过他胸口的陈年鞭痕——那是他十二岁偷药被她亲手抽的！
"啪！"
一记耳光抽散咸涩雾气。陆九渊舔着嘴角血沫笑："姐姐这巴掌，比当年抽牲口还轻..."
冰棺轰然炸裂，白骨舰的螺号声刺破耳膜。屠金凤拽着他滚出盐井，浪涛中浮现出二十艘燃着绿焰的箭船。
"抱紧！"她突然箍住他腰身跃向怒海，"这命债..."
陆九渊的鼻尖撞上她颈侧旧疤，血腥味混着药香灌满肺腑："屠金凤，你他妈欠我的..."
尾音被箭雨撕碎。两支毒箭穿透他们交叠的肩胛，血在浪涌中缠成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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