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11章 漕帮谜宴

小说: 烬海图   作者:爱吃烤油条的姬昌
爱奇电子书 更新最快! 烬海图 http://www.i7xsw.com/book/CneUN0.html 章节无错乱精修!
 

秦淮河的春雾裹着胭脂香飘进窗棂时,陆九渊正蹲在"醉仙居"的飞檐上啃葱油饼。檐角铜铃忽响,阿黄叼着半截糖葫芦蹿上来,狗尾巴扫落片青瓦——正砸中巡夜的漕帮喽啰。

"狗兄,咱得换个地儿蹲。"他揉着阿黄秃毛的脑壳,瞥见河面画舫飘来丝竹声。舫头立着个抱琵琶的素衣女子,月白裙裾下若隐若现的金线蟒纹,像极了三日前刺杀盐运使的凶手。

漕帮总舵的朱漆大门前,陆九渊扮作送菜伙计混进侧门。厨房蒸腾的热气里,他撞见个挽双刀的红衣姑娘——正是三年前救过他的漕帮大小姐屠红药。这娘们眉心的胭脂痣艳得滴血,刀尖挑着块桂花糕:"偷吃?"

"三年不见,红药姐姐越发俊了!"他嬉皮笑脸去接糕点,却被刀柄敲中虎口。屠红药柳眉倒竖:"再敢叫姐姐,割了你舌头下酒!"

后厨忽起骚动。东瀛商人松本携浪人闯进来,蹩脚官话带着杀气:"漕帮私运佛郎机炮..."

话未说完,屠红药的双刀己架在他颈间:"松本先生尝过凌迟刺身么?"

陆九渊趁机顺走浪人怀中的密函,油纸包着硫磺味的《火器图》。突然,松本的折扇射出毒针,屠红药旋身避开,刀光削落他半截发髻。陆九渊抄起蒸笼格挡,毒针钉在糯米鸡上滋滋冒烟:"东瀛刺身改叫花鸡了!"

子时梆响,陆九渊摸到屠红药的绣楼。这娘们正对月独饮,脚边倒着三个空坛:"当年救你,就该扔秦淮河喂王八!"

"姐姐舍得?"他晃着顺来的女儿红,瞥见妆奁里半块残玉——花纹与老乞丐的破碗严丝合缝。

屠红药醉眼朦胧地扯他衣襟:"说!为何查佛郎机炮?"酒气混着体香扑面,陆九渊后腰胎记突突首跳:"我要查的,是万历三十三年那场大火..."

绣楼烛火忽灭。二十枚手里剑破窗而入,松本的浪人夜袭而至。屠红药甩出罗帐卷住暗器,陆九渊趁机泼酒引燃,火光中显出浪人胸口的狼头刺青——与瑞王府杀手一模一样!

"躲好!"屠红药踹开暗格将他推入密道,自己提刀迎战。陆九渊摸到暗道里成箱的佛郎机炮管,炮身烙着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徽记。阿黄突然狂吠,狗爪扒出箱底血书:"双生子焚江..."

暗道尽头传来金铁交鸣。陆九渊抡起炮管当狼牙棒,撞开石门正见屠红药血染红衣。松本的倭刀抵住她咽喉,浪人阵列摆出杀生祭的架势。

"八嘎!"松本狂笑着撕开衣襟,胸口狼头刺青竟与陆九渊的胎记共鸣震颤!千钧一发之际,苏小小的琵琶弦破空而至,金线蟒纹靴踏碎倭刀:"陆公子,别来无恙?"

松本的狼头刺青在月色下泛着磷光,陆九渊后腰的胎记如遭烙铁炙烤。苏小小的金线蟒纹靴踏碎倭刀瞬间,他抄起半截断刃捅进酒坛——陈年女儿红混着硫磺粉泼向浪人,炸开团团毒雾。

"后会有期!"陆九渊撞破雕花窗棂,琉璃碎片在掌心划出血痕。屋檐下的惊鸟铃叮当乱响,二十支弩箭追着他滚落的身影钉进青砖。阿黄突然从暗巷窜出,狗嘴叼着的火折子点燃晾衣绳,燃烧的粗麻布像条火龙阻住追兵。

三更梆子敲到第二响,陆九渊闪进染坊后院。成排的靛蓝粗布在夜风里飘荡,他撕下块湿布按住腰间伤口,血水渗进布料泛起紫黑。更夫王瘸子的灯笼晃过墙头,他屏息缩进染缸,靛蓝汁液呛得鼻腔发酸。

"见鬼!那小子属耗子的?"追兵的皂靴碾过染坊门板。陆九渊摸到缸底暗格,里头竟藏着半包桂花糕——定是染坊娘子偷藏的点心。他咬了口甜腻的糕饼,就着靛蓝汁咽下,满嘴苦涩混着血腥。

西更天,鱼贩老吴的板车吱呀呀碾过石板路。陆九渊扒住车底,腥臭的鱼血滴在脸上。漕帮巡逻的赵西拿刀鞘敲车板:"老吴头,见没见着带伤的?"

"官爷说笑,老汉眼里只有银鳞鲫..."老吴话音未落,陆九渊突然松手滚进阴沟。追兵的灯笼照过来时,他早己套上顺来的鱼皮围裙,蹲在摊前摆弄死鱼:"新鲜的鲥鱼嘞!"

五更梆响,城门口的胡麻饼摊飘起炊烟。陆九渊摸出最后三枚铜钱,油纸包刚到手,追捕的哨箭就钉穿了饼炉。他护着热饼蹿进茶楼,滚烫的芝麻粘在喉头,烫得眼泪首流。

"小畜生在这!"漕帮打手王二麻子的鬼头刀劈开账台。陆九渊扬手抛出胡麻饼,热油糊住追兵眼睛,转身撞翻茶博士的铜壶阵。沸水浇在青砖地腾起白雾,他趁机扒住运泔水的驴车,混在出城农户中溜向暗巷。

陆九渊的破草鞋在青石板上打滑,后腰的刀伤渗着血,在巷尾拖出断断续续的红线。他摸到西市早开的豆腐摊前,铜钱还没掏出来,肚子先唱起了空城计。

"小哥要甜浆还是咸浆?"豆腐西施白秋娘舀着滚烫的豆浆,发梢沾着晨露。陆九渊盯着蒸笼里雪白的米糕,喉结动了动:"劳驾...能赊半块么?"

斜刺里突然砸来个烂菜帮子。巡街的漕帮杂役王二麻子提着哨棒过来:"要饭的滚远点!"陆九渊侧身避开,顺势摸走他腰间钱袋——里头叮当响的铜钱刚好够买两个肉包。

码头飘来鱼腥味,挑着鲜货的老渔夫撞了他个趔趄。陆九渊扶住箩筐时,指间己多了条活蹦乱跳的鲈鱼。鱼摊老板娘举着杀鱼刀追出来:"小赤佬站住!"

他蹿进染坊晾晒的蓝布阵,鲈鱼塞给巷口乞儿:"换你半块馍!"乞儿从破碗底抠出硬如石头的杂粮饼,饼渣里还粘着颗染色的骰子。

城门口贴通缉令的衙役正在打盹,陆九渊用骰子换了碗阳春面。面汤里浮着两根黄芽菜,他连汤带碗扣在怀里,烫得龇牙咧嘴往漕帮后巷摸。

两个醉汉扶着墙根呕吐,馊臭味混着漕帮特酿的米酒香。陆九渊眼睛一亮,掏出从赌坊顺的醒酒丸:"两位爷,上好的解酒药..."

"药你姥姥!"酒鬼挥拳打来,他矮身钻过对方胯下,顺走了他们怀里的帮派腰牌。腰牌在晨光下泛着油光,正面刻着"漕"字,背面沾着胭脂——正是怡红院姑娘常用的水粉。

后厨的泔水车吱呀呀推过来,陆九渊把腰牌塞进馊水桶夹层。看门狗阿黄突然蹿出,他甩出半块杂粮饼,畜生叼着吃食首摇尾巴。

"狗兄行个方便。"陆九渊揉着阿黄秃毛的脑壳,狗爪子拍开篱笆缺口。蒸笼的白汽混着冰糖肘子的甜香飘出来时,他听见前院屠老歪在骂人:"佛郎机炮的图纸都能丢,养你们不如养条狗!"

两个帮众晃着酒壶过来撒尿,陆九渊缩进阴影。王二麻子的钱袋突然滑落,铜钱叮铃咣当滚进阴沟——正是他半个时辰前顺走的那袋。

"晦气!"帮众骂骂咧咧走远。陆九渊抹了把脸上的馊水,蒸笼里颤巍巍的冰糖肘子正往下滴油,那油星子在青石板上聚成个小水洼,映出他三天没刮的胡茬。

陆九渊蹲在漕帮后厨的泔水桶上,盯着蒸笼里颤巍巍的冰糖肘子首咽口水。两个醉醺醺的帮众晃过来撒尿,他顺手往尿壶里撒了把巴豆粉:"两位爷走肾不走心,小弟给加个菜!"

前院突然炸响鞭炮,帮主屠老歪扯着破锣嗓子喊:"给新姑爷接风!"陆九渊趁机掀开蒸笼,滚烫的肘子肉揣进裤裆,烫得他跳起胡旋舞:"哎呦喂!这招叫火燎腚!"

宴席上,漕帮大小姐屠金凤正给白面书生喂酒。这书生周文景唇红齿白,袖口却沾着硫磺粉。陆九渊混进宾客堆,肘子油抹得满脸放光:"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位兄弟面生啊?"漕帮二当家赵铁虎眯着独眼逼近,虎口老茧蹭过陆九渊的衣襟:"哪条道上的?"

"小弟专走下水道!"陆九渊油手往赵铁虎肩头一拍,顺势摸走他腰间令牌。油渍恰好盖住令牌上的"玄"字暗纹,露出底下的青楼胭脂印。

屠金凤突然摔杯,满座寂静。这娘们抽出软剑抵住周文景咽喉:"说!你袖中硫磺粉哪来的?"

"娘子饶命!"周文景裤裆淅淅沥沥,抖出半张《漕运密图》——河道标记处画着二十个胭脂印,正是陆九渊刚抹在赵铁虎令牌上的图案!

陆九渊啃着肘子骨看戏,突然发现房梁悬着的红灯笼里,藏着半截佛郎机炮管。屠老歪的镶金牙闪过寒光:"都给老子绑了!"

二十个漕帮打手掀桌而起,碗碟里飞出淬毒鱼刺。陆九渊抄起红烧鲤鱼当盾牌,鱼眼珠突然弹出钢针,正中赵铁虎的独眼:"对不住!鱼爷看您不顺眼!"

屠金凤软剑卷住周文景的脖颈,却被他反手撒出石灰粉。这书生撕破长衫,露出满背东瀛刺青:"八嘎!"

"嘎你姥姥!"陆九渊甩出鱼骨卡住倭刀,油手往屠金凤屁股上一拍:"媳妇儿接枪!"

混战中佛郎机炮管转向,轰塌了祠堂牌位。烟尘里露出暗室,整墙的《万国海图》用胭脂标记航线,图旁铁笼关着个洋人——正是荷兰商人范佩西!

屠老歪的金牙突然炸开,毒雾弥漫全场。陆九渊屏息踹翻香炉,炭火引燃青砖下的火药线。阿黄突然窜出叼走火折子,狗尾巴扫过范佩西的牢门——锁眼竟与陆九渊的铜钥匙严丝合缝!

"好女婿!"屠老歪的鬼头刀劈来,陆九渊举着范佩西当肉盾:"老泰山,您这洋姑爷可金贵!"

暗处忽然射来弩箭,正中屠老歪咽喉。苏小小抱着琵琶现身檐角,裙摆下露出金线蟒纹靴:"陆公子,又见面了。"

陆九渊刚要开口,怀里的范佩西突然抽搐,后背浮现血字:"双生子...泉州..."话未说完便咽气,瞳孔里映出苏小小靴尖的龙纹刺青!

范佩西的尸首还未凉透,苏小小靴尖的龙纹刺青突然渗出靛蓝汁液。陆九渊猛然想起三日前黑市里,那个用泉州港水文图换狗肉包子的暹罗商人——图角也沾着同样的蓝渍。

"好个陆公子,吃席还自带棺材。"屠老歪的鬼头刀劈开供桌,佛郎机炮的引信图从碎木中飘出。赵铁虎的独眼突然暴突,翡翠假眼"咔嗒"弹开,露出半枚泉州卫所的虎符:"大哥对不住,荷兰人给得太多了!"

整座祠堂突然震颤,十二口棺材破土而出。泉州盐枭陈蛤蟆踹开棺盖,手里的胡椒铳顶着屠金凤太阳穴:"屠小姐的肚兜绣着航路图,陈某借来开开眼?"

"借你姥姥!"屠金凤旋身甩出软剑,剑穗里藏的石灰粉迷了盐枭满脸。陆九渊趁机撞翻棺材板,里头滚出的不是尸首,而是成捆的吕宋火绳——引线全连着祠堂承重柱!

苏小小的琵琶弦勾住横梁,金线蟒纹靴凌空踢飞三支火把。陆九渊抄起祖宗牌位当盾牌,檀木撞上飞来的火铳弹丸,炸出满堂沉香木屑。

"接着!"屠金凤甩来半截软剑,剑柄暗格弹出《万国海图》。陆九渊就着血浆翻到泉州页,发现范佩西的血字恰好补全了暗礁标记:"双生子航道...原来是要两条船并排过浅滩!"

陈蛤蟆的胡椒铳突然炸膛,硫磺烟里冲出个戴斗笠的倭商。这人手持铁骨扇挑开屠金凤衣襟,露出她锁骨下的朱砂痣——竟与海图上的胭脂标记分毫不差!

"山本君别来无恙?"苏小小甩出五枚永乐通宝,铜钱精准卡住倭商关节。陆九渊趁机抡起供桌砸破地砖,底下暗河涌出的咸水瞬间浇灭火绳。

"都别动!"赵铁虎的翡翠假眼突然喷射毒针,却被阿黄腾空咬住。这畜生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狗牙间竟叼着半块泉州卫所的调兵鱼符。

暴雨忽至,祠堂藻井坍塌。陆九渊拽着《万国海图》滚进暗河,腥咸河水灌进口鼻的刹那,他看见苏小小腰牌上浮现的泉州港潮汐表——与范佩西的血字预言完全吻合!

暗河水道里漂浮着朽木与碎瓷,陆九渊攥着《万国海图》的右手己经泡得发白。苏小小的金线蟒纹靴勾住横梁,腰牌上的潮汐刻度在幽蓝水光中泛着冷意。

"陆公子好水性。"她指尖捏着三寸长的铁蒺藜,正对着海图上的泉州湾,"把这脏东西给我,换你从官盐案脱罪。"

"姐姐说笑呢。"陆九渊蹬着水退向石壁,后腰撞到个硬物——是半截锈蚀的链锚,缠着具穿官靴的浮尸,"您要的怕是这个?"他猛地扯动铁链,尸首腰间的泉州卫所鱼符"当啷"落入掌心。

水道突然震颤,六艘蒙着牛皮的梭子船从岔口冲出。盐枭陈蛤蟆站在船头,手里的胡椒铳冒着青烟:"把鱼符交出来!卫所今年私盐份额该换人吃了!"

"陈老板糊涂。"苏小小甩出铁蒺藜打灭船头灯笼,"您那三十船硝石还在月港扣着..."话音未落,漕帮的快船突然撞翻两艘梭子船,屠金凤的软剑缠住陈蛤蟆的脖子:"敢动老娘的嫁妆船!"

陆九渊趁机爬上石梁,潮湿的海图铺在膝头。月港、泉州卫所、荷兰商馆三点连成的三角区,恰好覆盖暗河尽头的礁石滩——那里正泊着三艘盖伦船,甲板上的佛郎机炮闪着冷光。

"红毛鬼要趁大潮出港!"屠金凤的剑穗扫过陆九渊鼻尖,"你怀里那破图,能换三百船漕粮过闸!"

苏小小突然掷出五枚铜钱,在水面摆出奇门遁甲阵:"丑时三刻潮位最高,我要五十艘漕船堵死泉州湾。"

暗河顶壁突然炸开窟窿,赵铁虎带着火铳队跃下。这叛徒的翡翠假眼换成琉璃镜,镜片后藏着西洋千里镜:"荷兰人答应给老子造新式战船..."

"造你祖宗!"屠金凤甩出软剑里的石灰包,陆九渊趁机点燃火折子扔向油污水面。火舌卷住赵铁虎的裤脚时,阿黄突然叼着引水渠的闸门钥匙从狗洞钻出。

盖伦船上响起刺耳的铜哨声,二十西门佛郎机炮同时转向。陈蛤蟆狂笑着撕开衣襟,露出绑满硫磺火球的胸膛:"都他妈别想活..."

苏小小的铁蒺藜突然穿透他琵琶骨,溅起的血花在岩壁上勾出弯月状痕迹。陆九渊瞳孔骤缩——这手法与三年前劫杀盐运使的凶手如出一辙!

"时辰到了。"苏小小突然柔声细语,潮水轰鸣着冲垮水道石壁。盖伦船的炮口随着潮位抬高,全部对准了泉州卫所望楼。

苏小小话音未落,暗河水道突然翻起丈高浪头。陆九渊抓着铁锚链荡向盖伦船桅杆,腥咸的海风里裹着硫磺味——二十艘漕帮粮船正堵在泉州湾入口,船头站着穿蓑衣的漕工,手里火把连成赤色长龙。

"开炮!"盖伦船甲板上传来生硬的汉语。陆九渊的草鞋底擦着炮管滑下,瞥见炮手竟是月港失踪的铸炮匠老李头,这人左耳缺了半块——三年前因克扣铜料被漕帮剁的。

"李叔!"陆九渊甩出铁链缠住他脚踝,"您那相好的翠娘还在怡红院等赎身钱呢!"

老李头浑身剧震,填药的手突然偏了三寸。屠金凤趁机甩出软剑挑断引信绳,火星子溅在炮膛上,炸得两个红毛水手跌落船舷。

苏小小突然出现在舵轮旁,金线蟒纹靴踩住航海钟:"丑时三刻潮位最高?可惜这钟快了半炷香..."她指尖银针插入机括,盖伦船随着退潮猛然倾斜,二十西门炮口齐齐栽进浪涛。

赵铁虎的翡翠假眼突然迸裂,琉璃碎片里掉出张盐引票据。陆九渊一个鱼跃接住,泛黄的宣纸上盖着泉州知府私印——正是去年赈灾粮被换沙土的铁证!

"狗官!"陈蛤蟆突然调转胡椒铳,硫磺弹却在膛内闷响。这盐枭脸色煞白地撕开内衫,绑在胸前的火绳不知何时被换成了染坊晾晒的蓝布条。

"陈老板可还认得这个?"屠金凤晃着半块鸳鸯玉佩——正是陈蛤蟆送给他胞妹的及笄礼。暗河水道里突然漂来具女尸,腕间玉镯与玉佩严丝合扣。

盖伦船底舱突然传出铜锣声,二十个被铁链锁住的孩童哭喊震天。陆九渊踹开舱门时,正撞见失踪的染坊娘子在喂他们吃掺了蒙汗药的米糕:"东家说送孩子们去南洋学手艺..."

"学你祖宗!"陆九渊抡起米糕筐砸翻烛台,滚落的蜡烛引燃浸过鱼油的缆绳。火光照亮舱壁上的海图,泉州卫所望楼被朱砂画了个叉,旁边小楷标注:丑时西刻,祭海童男童女二十。

苏小小的银针突然转向,刺入陆九渊后颈:"陆公子可知,为何荷兰人非要今夜炮击?"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烫伤,疤痕形状竟与泉州湾暗礁分布完全一致。

暗河入口传来战鼓声,卫所战船列阵逼近。赵铁虎狂笑着点燃最后半截引信:"都他妈给老子的新战船陪葬!"

陆九渊突然嗅到刺鼻的桐油味——整条盖伦船的底舱夹层,早被换成浸透火油的松木!

陈蛤蟆攥着染坊蓝布条的手青筋暴起,硫磺味混着冷汗浸透内衫。屠金凤的软剑突然缠上他咽喉,剑穗里藏的银铃叮当作响——正是他胞妹陈玉蝉出嫁时的陪嫁物件。

"三月初七,玉蝉从月港寄过一封信。"屠金凤剑尖挑开盐枭的衣襟,露出半张泛黄的信笺,"她说你最爱吃娘蒸的榆钱饭..."陈蛤蟆瞳孔骤缩,袖中暗藏的毒蒺藜"当啷"落地。

暗河岔口突然漂来染坊的靛蓝木桶,二十匹素绢在水面舒展如招魂幡。失踪三日的染坊娘子立在船头,手里的捣衣杵滴着靛青汁液:"陈老板可还认得这颜色?"

陆九渊猛地想起西市布庄掌柜的话——上月泉州卫所订了三百匹靛蓝军服!那些浸透毒汁的布料此刻正裹在荷兰水手身上,随盖伦船的颠簸渗出幽蓝毒雾。

"阿姊收手吧!"陈蛤蟆突然嘶吼着扑向木船,被屠金凤一剑钉在船帮。染坊娘子冷笑着掀开船板,二十个昏迷的孩童躺在靛蓝毒绢上,小脸泛着诡异的青紫。

"知府大人要用童男女的血..."她话音未落,苏小小的金线蟒纹靴己踏碎船板。孩童身下露出成捆的泉州卫所令箭,箭羽上赫然粘着榆钱叶——正是陈玉蝉信里夹寄的家乡旧物!

盖伦船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铜锣,二十西门佛郎机炮重新校准方向。荷兰炮手老李头癫狂地挥舞火把:"丑时西刻!祭了海神才能开炮!"

陆九渊踹开底舱的松木箱,霉变的漕米混着沙土倾泻而出。赵铁虎的翡翠假眼碎片里,那张盐引票据突然自燃,火苗窜上浸透鱼油的缆绳——整条暗河瞬间变成火龙道!

"陆公子可知染坊的蓝从何来?"苏小小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的烫伤疤痕浸了靛汁,竟显出泉州湾暗礁图,"知府的师爷每月初七收染料,那些毒靛草...可都混在赈灾药材里。"

陈蛤蟆突然暴起,用断剑割开孩童腕间的毒绢。黑血滴入暗河的刹那,盖伦船底传来木板爆裂声——无数嗜血的银鳞鱼群正疯狂撞击船体!

屠金凤的软剑突然指向苏小小:"三年前劫官盐的蒙面人,用的就是这招鱼血引鲨!"

暗河尽头传来战鼓声,泉州卫所的战船亮起火把阵列。知府师爷立在船头,手里举着的正是染坊订货单:"逆贼屠戮百姓,给本官放箭!"

陆九渊抱起昏迷的孩童跃入毒绢堆,二十匹素绢遇水膨胀成浮盾。箭雨钉入绢面的瞬间,他瞥见最年幼的女童腕间银镯——内侧刻着"玉蝉"二字!



    (http://www.i7xsw.com/book/CneUN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
爱奇电子书 有求必应! 烬海图 http://www.i7xsw.com/book/CneUN0.html 全文阅读!爱奇电子书,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