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简单。"叶斯琛苦笑，"编辑要的是校园爱情，读者期待的是《秋日图书馆》的续篇，而我..."他的声音低下去，"我只想写给你看。"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炭，落入齐默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她伸手覆上叶斯琛冰凉的手指："那就当只写给我一个人看。"
叶斯琛抬头看她，眼中的迷茫渐渐被某种坚定的光芒取代。他反握住齐默的手，两人掌心相贴的温度比热巧克力更暖。
"我们回去吧。"许久，齐默说，"不是回图书馆，是回宿舍。你需要睡眠。"
"但截稿..."
"我会帮你跟编辑沟通。"齐默的语气不容置疑，"相信我。"
叶斯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慢慢点头："好。"
送叶斯琛到男生宿舍楼下时，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齐默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盒："给你的。"
叶斯琛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样东西：一包他最喜欢的黑咖啡，几块手工巧克力，一张古典乐CD，还有一本巴掌大小的笔记本。
"这是？"
"灵感急救包。"齐默有些不好意思，"咖啡是你熬夜必备，巧克力是张念儿说能刺激多巴胺分泌，CD是我爸写作时最爱听的专辑，笔记本..."她顿了顿，"用来随手记下灵感，不必对着空白屏幕发愁。"
叶斯琛捧着盒子，喉咙发紧。他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词汇在这份体贴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他只是倾身向前，轻轻拥抱了齐默。
"明天见。"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拂过她的发丝。
齐默站在原地，看着叶斯琛走进宿舍楼，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初冬的晨光中，她第一次允许自己承认——她爱上了这个有着湖水般眼睛的男孩，爱他的才华横溢，也爱他的脆弱不安。
接下来的日子，齐默成了叶斯琛的"创作守护者"。她不动声色地调整着他的作息，确保他每天至少吃一顿正经饭；她帮他筛选邮件，挡掉一些过分的邀约；她甚至说服张念儿和沉思，在文学社辟出一个安静的角落，专门给叶斯琛写作。
但最大的改变，是齐默开始参与叶斯琛的创作过程。不是首接干涉，而是在他卡壳时提出引导性的问题，在他迷茫时分享相关的阅读材料，在他自我怀疑时坚定地告诉他某个段落有多么出色。
"你比我自己还相信我的才华。"一天晚上，叶斯琛在图书馆小声对她说。
齐默从笔记本上抬起头："因为这是事实。"
叶斯琛凝视着她认真的表情，突然合上电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齐默来到校园正门——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初冬的寒风里，报到处早己撤掉，只剩下光秃秃的银杏树和匆匆走过的学生。
"就是在这里，"叶斯琛指着那棵银杏树，"我看到你拖着两个大箱子，倔强地拒绝所有人的帮助。"
齐默惊讶地看着他："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记得每一个细节。"叶斯琛的声音很轻，"你耳后的碎发，你背包上的小挂饰，你皱眉时鼻梁上的小细纹..."他转向齐默，"这些记忆后来都变成了《秋日图书馆》里的段落。"
齐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所以那本书..."
"从第一章开始，就是写给你的情书。"叶斯琛首视她的眼睛，"只是当时我还没勇气承认。"
寒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升腾的热度。齐默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写不出来——你在为别人写作，而不是为自己。"
叶斯琛怔住了。
"不要想编辑要什么，读者期待什么，"齐默轻声说，"只要为那个会为故事本身而激动的自己写。就像..."她犹豫了一下，"就像你在这里第一次看到我时那样纯粹。"
叶斯琛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黑夜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他一把抱住齐默，在她耳边激动地说："就是这样！天啊，齐默，你怎么总能看穿我？"
齐默在他怀中轻笑："职业习惯。文学分析家都是偷窥狂。"
叶斯琛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校园里格外清亮。他拉起齐默的手："走，我有个灵感要记下来！"
两人跑回图书馆，叶斯琛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齐默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浮现出久违的自信微笑。
三小时后，叶斯琛长舒一口气，合上电脑："写完了。"
"顺利吗？"齐默问。
"前所未有的顺利。"叶斯琛伸了个懒腰，"我调整了整个故事走向，不再迎合什么校园爱情标签，而是写真正想表达的东西——关于创作、恐惧和..."他看向齐默，"救赎。"
齐默微笑："编辑会喜欢吗？"
"管他呢。"叶斯琛耸耸肩，随即又笑了，"不过实际上，我觉得他们会更爱这个版本。它更真实。"
图书馆的闭馆铃响起，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大门。初冬的星空格外清澈，呼出的白气在灯光下交织。
"谢谢你。"叶斯琛突然说，"不只是今晚，还有这段时间的一切。"
齐默摇摇头："朋友之间不需要——"
"不，需要。"叶斯琛打断她，"这不是普通朋友会做的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齐默的心跳加速，但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那你知道我的答案。"
叶斯琛微笑，从包里拿出几张打印纸："给你，新章节。比网上的版本提前两小时。"
齐默接过纸张，借着路灯的光阅读起来。这是《秋日图书馆》的最新章节，讲述男主角如何在创作低谷中被女主角拯救的故事。文字一如既往地优美，但多了些之前没有的深度和脆弱。当她读到结尾主角的独白——"在认识她之前，我写作是为了被看见；认识她之后，我写作是为了看见自己"——眼眶不由自主地了。
"喜欢吗？"叶斯琛轻声问。
齐默抬头，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路灯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影，像是融化的黄金。
"喜欢。"她声音微颤，"非常喜欢。"
叶斯琛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未落的泪水，然后，像是经过了漫长的思考与犹豫，他缓缓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明天见。"他低声说，声音里满是承诺。
齐默站在原地，看着叶斯琛走向男生宿舍的背影，手中紧握着那几页纸。额头上他嘴唇触碰过的地方像被烙下了印记，滚烫而鲜明。
回到宿舍，张念儿早己熟睡。齐默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打开台灯，再次阅读叶斯琛的新章节。这一次，她注意到扉页上有一行手写小字：
"给齐默——我的缪斯，我的灯塔，我的第一读者和最后一页。永远属于你的，叶斯琛。"
齐默将这几页纸贴在胸前，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窗外，初冬的第一片雪花悄然飘落，无声地融化在温暖的窗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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