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清晨，村口的老槐树下结了一层薄霜。小暖站在家门口，不停地跺着脚驱散寒意。秀兰正往她背包里塞最后一包芝麻糖，嘴里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妈，够了够了，"小暖哭笑不得地看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再装我背不动了。"
"胡说，这才多点东西。"秀兰又往侧袋塞了包牛肉干，"给李明也带点，那孩子太瘦了。"
赵大山发动了那辆旧面包车，喇叭按得震天响："快点，别误了大巴！"
李明己经等在车旁，手里提着个简单的行李袋。他穿着军校发的深蓝色棉服，整个人挺拔得像棵青松。看见小暖一家出来，他赶紧上前接过背包："叔叔阿姨，我来拿吧。"
"好好，你们路上小心啊。"秀兰红着眼眶，把两个年轻人挨个看了一遍又一遍，"记得常打电话回来。"
车子缓缓驶出村口，小暖透过车窗，看见母亲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感觉手被轻轻碰了一下——李明悄悄递过来一张纸巾。
车站人潮汹涌，到处都是返校的学生和送行的家长。小暖和李明穿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大巴车。
"我去放行李。"李明把两人的行李举上行李架，动作干净利落。
小暖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站台上依依惜别的人们。一对小情侣正紧紧拥抱，女生哭得梨花带雨。她突然想起刚才在家门口，李明接过背包时，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
"想什么呢？"李明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小暖摇摇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就是觉得...这个寒假过得真快。"
"嗯。"李明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我从来没...过过这么好的春节。"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重重地敲在小暖心口。她想起李明空荡荡的家，想起那位腿脚不便却坚持送他们到村口的老人，想起除夕夜李明看着满桌菜肴时微微发红的眼眶。
汽车隆隆前行，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小暖不知不觉靠在了李明肩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调整了她的姿势，让她的头枕得更舒服些。
再醒来时，窗外己是熟悉的城市景观。小暖猛地首起身子，发现自己的确枕着李明的肩膀，而对方一动不动地僵坐着，生怕吵醒她。
"到了？"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快了。"李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你睡得真沉。"
军医大学的校门依然庄严威武，只是门口多了几个欢迎返校的横幅。小暖和李明拖着行李走在校园里，不时有认识的同学打招呼。
"哟，小两口一起回来的啊？"同班的张浩挤眉弄眼地调侃道。
小暖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却没出声反驳。李明则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是一个地方的，顺路。"
回到女生宿舍楼，307室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熟悉的吵闹声。小暖刚踏进门，就被林小雨一个熊抱扑得后退两步。
"想死你了！"林小雨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带什么好吃的没？"
苏雯和王芳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小暖收拾行李。当看到包里塞满的各种零食时，三个女孩齐声欢呼。
"这包是李明的，"小暖护住一个蓝色布袋，"我妈特意给他准备的。"
"哇哦~"林小雨夸张地拖长音调，"都见家长啦？"
小暖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宿舍里顿时笑闹成一团。
晚上，全队集合点名。陈刚队长站在台阶上，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张面孔。
"假期结束了，该收心了！"他的声音依然洪亮如钟，"下个月开始，你们将接触真正的临床课程，不再只是纸上谈兵。"
解散后，小暖和李明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初春的夜风还带着寒意，但路边的迎春花己经冒出了嫩黄的花苞。
"临床课..."小暖小声嘀咕，"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李明突然停下脚步："小暖，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在你身边。"
月光下，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小暖突然想起寒假里那个星空下的约定，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我知道。"她轻声回答，手指悄悄勾住了李明的。
新学期就这样开始了。课程比上学期更加紧张，但小暖发现自己不再像刚入学时那样手忙脚乱。她学会了合理安排时间，在繁重的学业和训练中找到平衡.
三月初的一个周末，小暖接到了哥哥的电话。信号断断续续，但小虎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不错。
"这边条件比想象的好，"哥哥在电话那头说，"我们建了个临时儿科诊所，林雪寄来的玩具和文具派上大用场了。"
小暖握着听筒，突然很想告诉哥哥关于李明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小暖发现李明不知何时站在了宿舍楼下，手里拿着两本书。
"图书馆借的，"他递过其中一本，"《战地救护案例集》，我想你可能需要。"
小暖接过书，扉页上还印着哥哥那届学员的捐赠留言。她突然明白了李明的用意——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她感觉离哥哥近一些。
"谢谢。"她轻声说，指尖在书页上轻轻。
春风渐暖，训练场边的樱花开了又谢。小暖和李明在繁重的学业中互相扶持，在艰苦的训练中彼此鼓励。那种朦胧的情愫，像春天的嫩芽，在心底悄悄生长。
而远在非洲的小虎，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看着手机里妹妹发来的照片——她和李明站在樱花树下，笑容灿烂——忍不住摇头笑了。
"这丫头，"他对着星空轻声说，"长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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