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课程的第一天，小暖站在医学院附属医院外科手术室的观摩区，双手紧紧攥着白大褂下摆。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金属般的气息，让她胃部一阵阵抽搐。
"今天是一台阑尾切除手术，"教授的声音从口罩后传出，"注意观察主刀医生的操作手法。"
无影灯亮起的瞬间，小暖看到了手术台上那片刺目的鲜红。患者的腹腔被打开，血肉组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耳边嗡嗡作响，冷汗顺着后背蜿蜒而下。
"赵小暖？你脸色很差。"教授皱眉看着她。
"我...我没事..."小暖的声音细如蚊呐。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小暖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李明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热水。
"醒了？"他松了口气，把水递给她，"你晕血？"
小暖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知道...以前没遇到过。"她声音发颤，"太丢人了，第一天就..."
"很正常，"李明轻声安慰，"我第一次见手术也差点吐了。"
但接下来的临床课，小暖的表现并没有好转。缝合练习时，她拿着针线的手抖个不停；外伤处理课上，看到模拟伤口的假血都会脸色发白。最糟糕的是上周的解剖实验，她甚至没能坚持到下课就冲出了实验室。
"这样下去不行，"小暖蜷缩在宿舍床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我会被退学的..."
林小雨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急，慢慢来。"
"要不我们帮你特训吧？"苏雯推了推眼镜，突然提议。
"特训？"
王芳己经行动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红色食用色素："先从简单的开始。"
那天晚上，307宿舍进行了一场"血腥"特训。苏雯用红色颜料和果冻模拟伤口，林小雨负责在旁边尖叫增加紧张感，王芳则一本正经地计时。小暖咬着牙，一遍遍练习清创、包扎。
"好多了！"林小雨看着小暖终于不再发抖的手，欢呼道。
但真正的考验在第二天。急诊科实习，小暖被分配到一个手腕割伤的患者面前。真实的血液从伤口不断涌出，比任何模拟都更刺目惊心。她的手指又开始不听使唤，医用托盘里的器械叮当作响。
"同学，你行不行啊？"患者皱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小暖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哥哥说过的话——"当你害怕时，就想想你能为患者做什么，而不是关注自己的感受。"
"抱歉，马上好。"她用力掐了掐虎口，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消毒、止血、缝合...动作虽然生涩，但总算完成了基础处理。
走出处置室，小暖的双腿还在发软，却有种奇异的成就感。转角处，她看到李明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两瓶运动饮料。
"听说你刚才独立处理了一个外伤？"他笑着递过一瓶，"厉害啊。"
小暖接过饮料，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温暖干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多亏了宿舍的特训..."
"周末有空吗？"李明突然问，"我有个更好的训练方法。"
周六清晨，小暖跟着李明来到了市郊的动物救助站。这里收留了许多流浪猫狗，经常需要简单医疗处理。
"从最基础的开始，"李明递给她一副手套，"今天要给十只小猫做驱虫。"
起初，小暖还是有点紧张。但当第一只瘦弱的小橘猫信任地蹭她的手时，那种柔软温暖的触感奇迹般地安抚了她的神经。一天下来，她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帮一只受伤的流浪狗清理了伤口。
"感觉怎么样？"回去的路上，李明问道。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暖看着自己不再发抖的双手，突然明白了李明的用意——他是想让她在充满爱心的环境中，重新建立对医疗操作的信心。
"谢谢你，"她轻声说，"这比单纯克服恐惧有用多了。"
临床课程进入第三周，小暖的进步让教授都感到惊讶。虽然看到大出血还是会紧张，但己经能够专业地完成基本处理。最让她自豪的是上周的急救考核，她居然拿到了小组第一。
"赵小暖，"考核结束后，教授叫住她，"有兴趣加入学生急救队吗？"
小暖瞪大眼睛，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她转头看向场边的李明，对方正冲她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是骄傲。
晚上，宿舍为小暖开了个小庆祝会。林小雨不知从哪搞来一个小蛋糕，上面用红色果酱歪歪扭扭地写着"未来外科专家"。
"你们太夸张了，"小暖笑着切蛋糕，"我离专家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但你己经跨过了最难的那道坎，"苏雯认真地说，"记得你第一次晕倒的样子吗？现在简首判若两人。"
夜深人静时，小暖躺在床上，回想这一个月来的蜕变。从最初的晕血菜鸟，到现在能从容处理伤口，这段旅程比她想象中艰难，也比想象中更有意义。
手机震动，是李明发来的消息："睡不着？"
小暖回复："嗯，在想事情。"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发来的却只有简单一句："明天晨跑，老时间？"
小暖看着这行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知道李明是想用最熟悉的方式，给她一份安心的力量。
"好，不见不散。"她回复道，然后关上台灯。
窗外，一弯新月挂在医学院的钟楼尖顶旁，清冷的月光洒在训练场上，那里曾有她哭泣的痕迹，也有她成长的足迹。而明天，太阳升起时，她又会穿上这身白大褂，继续向前。因为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一条需要勇气、坚持，和无尽热忱的医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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