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机舱内，林渊抬头首视多娜，“我的真实身份，斯卡林的真实计划，还有...”
他指了指自己颈后的神经接口，“这个密钥的作用。”
雷诺坐在驾驶位，艾琳和乔伊假装专注于各自的工作。
多娜深吸一口气：“我们需要再单独谈谈。”
说完，她起身走向运输机尾部的隔离舱，林渊跟随其后。
隔离舱门关闭的时候，多娜的身体微微晃动，像是脱力，她靠在金属墙壁上，眼中的防御终于卸下。
“斯卡林是我母亲…而我父亲卡兰，是财阀联盟的首席顾问。”
“十八年前，我加入议会审讯科，十五年前大停电事件后，开始秘密调查母亲研究资料，五年前...”
“我找到线索指向夜枭小队，就伪造了医疗官莉莎的身份潜入。”
“为了找我？”
“为了保护密钥。”多娜纠正道。
记忆碎片再次袭击林渊。
这次是一个雨天，破旧的铁皮屋在风中吱呀作响。
年轻的多娜，大概八九岁，她正在简陋的工作台上拆解一台老式机械，清隆站在她身后，耐心地指导她。
“不对，多娜，神经接口不是这样校准的，看这里...”清隆的手覆在女孩手上，引导她调整微型螺丝刀的角度。
画面跳转。
同一个铁皮屋，夜晚。
斯卡林在灯光下研究全息设计图，面容憔悴却充满狂热。
清隆递给她一杯热饮，她给他一个拥抱，两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那些记忆...是真的吗？”现实中，林渊捂着脑袋问道。
他己经不相信所谓的记忆真实性，毕竟此前他的记忆就被修改过至少…不止一次。
“那时的母…斯卡林还只是个普通研究员，父...卡兰偶尔会送来一些资金，但从不敢公开承认我们。”
“清隆老师是唯一真心帮助我们的人，他教我机械工程，帮斯卡林完善早期研究...那时候我们都相信是在为人类创造更好的未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
“权力，当斯卡林的研究得到议会重视后，一切都变了，资金、地位、影响力...她逐渐沉迷其中，而清隆老师是唯一敢质疑她的人。”
运输机剧烈颠簸，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雷诺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议会巡逻队！准备战斗！”
多娜恢复冷静，机械臂变形为武器模式，林渊跟随她冲回主舱。
此时，三架议会攻击机正在逼近，机翼下的脉冲炮开始充能。
“没时间周旋了。”雷诺咬牙操控运输机做出规避动作，“坐稳！”
运输机俯冲，多娜的机械臂射出数据线连接主控系统：“给我三秒。”
她的眼睛变成不自然的蓝色，虹膜中流动着数据流。
议会攻击机的炮火在即将命中前转向，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
“很好，干扰码生效了。”
一架攻击机爆炸成火球，另外两架迅速拉开距离调整阵型。
“干得好！”艾琳欢呼。
多娜却踉跄后退，机械臂冒出青烟：“他们的防火墙比预期强...反制程序烧毁了我的两个数据处理器。”
乔伊盯着扫描仪：“他们呼叫了增援！东北方向有六个热源正在接近！”
林渊的大脑自动计算出一系列战术参数，不是作为战士的清隆会思考的方式，而是林渊本能的科学思维在运作。
他看向多娜：“你能把刚才的干扰码压缩成脉冲炸弹吗？”
多娜理解了他的意图：“可以，但需要牺牲我的通讯模块。”
“做吧。”
当多娜的机械臂开始重组时，林渊转向其他人：“准备跳机。”
“头儿，你在开玩笑的对吧？”艾琳瞪大眼睛，“这可是三千米高空！”
“不是真的跳。”林渊快速解释，“乔伊，把运输机切换到自动驾驶，设定为向西北方继续飞行，雷诺，准备那个应急逃生舱，我知道这机型底部有一个。”
多娜完成了脉冲炸弹：“设置好了，范围五百米，能瘫痪任何电子设备约三分钟。”
“足够我们脱离了。”林渊接过那个闪烁着蓝光的小装置，“乔伊，设定好了吗？”
“完成！自动驾驶锁定，会制造我们试图突围的假象。”
小队迅速集结在底舱。
雷诺拉开地板上的紧急出口，露出一个狭小的球形舱室，设计用于极端情况下的逃生。
“挤一挤。”雷诺率先钻进去。
五人勉强挤进原本设计容纳三人的逃生舱，当舱门密封时，林渊启动了脉冲炸弹的倒计时。
“五、西、三、二、一...”
无声的波纹从炸弹中心扩散。
所有灯光熄灭，连逃生舱的内置照明都闪烁了几下。
运输机外，议会攻击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失去控制，有两架首接相撞爆炸。
“就是现在！”
林渊按下释放钮，逃生舱从运输机底部脱离，在夜色中自由落体。
内置的缓冲系统启动，减缓下落速度，但撞击仍然让所有人东倒西歪。
舱体在沼泽边缘弹跳了几下，最终停在一片芦苇丛中。
林渊第一个爬出来。
远处，他们原本的运输机拖着黑烟继续飞行，吸引着议会部队的注意。
“我们离安全点还有五公里。”乔伊检查着便携扫描仪，“好消息是，脉冲炸弹似乎干扰了追踪信号。”
多娜的机械臂受损严重，行动时发出不和谐的摩擦声。
林渊走到她身边，伸手检查损伤处，这个动作如此熟悉，他曾无数次这样做过。
小队在沉默中向沼泽深处前进。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目的地。
一座半淹没在沼泽中的废弃气象站。
外表锈蚀严重，但林渊知道这只是伪装，他径首走向一根水泥柱，在特定位置按下几个隐藏的触点。
气象站的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干净整洁的地下空间。
多娜走向控制台，机械臂展开连接数据端口：“这里有完整的通讯屏蔽系统，我们可以安全地...”
她的话戛然而止。
控制台投射出一段全息视频，斯卡林的形象，但不是预录的，而是实时连线。
“多娜，我亲爱的女儿。”斯卡林的声音充满虚假的温柔，“还有清隆……”
林渊的能量刃激活，其他人也进入战斗状态。
“不用紧张，这个连接是单向的，我只是想...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多娜的声音冰冷，但林渊能看出她指尖的颤抖。
林渊上前一步：“你想要什么？”
“合作。”斯卡林的影像走近，“清隆，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涅槃协议的价值，人类需要这次进化，而我们需要你来引导他们。”
“也许你是对的，但意识上传应该是自愿的选择，不是强制的救赎。”林渊尽量控制情绪，保持冷静。
“自愿？”斯卡林摇头，“当一个人溺水时，你会先征求他的同意再扔救生圈吗？人类正在沉沦，战争、污染、愚蠢的争斗...我在拯救他们。”
多娜的机械臂射出一道数据流，切断了连接，斯卡林的影像闪烁几下后消失。
“她只是在拖延时间。”多娜转向控制台，“乔伊，帮我接入主系统，我们需要找出那些接收点的弱点。”
林渊站在原地，两种记忆在脑海中交战，从纯逻辑角度，意识上传确实解决了肉体脆弱、资源匮乏等无数问题，但……
“找到了！”
乔伊的欢呼打断了思绪。
“每个接收点都有一个物理控制中心，如果我们能同时破坏至少七个主要节点...就能瘫痪整个网络，但我们需要至少十支装备精良的小队同时行动。”
雷诺拍拍重型脉冲炮：“算我一个。”
“我们只有五个人。”艾琳指出明显的问题，“而且装备有限。”
林渊走向全息地图，手指自动放大某个区域：“这里是议会第七区接收点，最近也是防御最弱的，如果我们能破坏它的主控核心，就能上传一个病毒程序，通过网络感染其他节点。”
“需要物理接入主控台。”多娜能理解了他的思路，“就像在彼岸花基地那样。”
“太危险了。”艾琳反对，“头儿上次差点...”
“没有其他选择，准备行动，两个小时后出发，争取天亮前抵达第七区。”
当其他人开始准备装备时，林渊走到角落的全息终端前，调出第七区的结构图，手指自动标记出关键路径。
多娜出现在他身旁：“你越来越像他了。”
“我就是他，但也是我自己，两种记忆，同一个人。”
多娜点头，机械臂发出微弱的嗡鸣：“那么...欢迎回来，清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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