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蹲在院子里给山茶花浇水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是林琛发来的消息：
「沈总最近经常一个人去槐院和碧湖湾，东郊游乐场项目也开始重新推进了。」
水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溅湿了他的裤脚。
“怎么了？”云晓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刚画好的符。
明远手忙脚乱地锁上屏幕，干笑两声：“没、没事，老陈问咱们接不接甘肃那边的活……”
云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回屋了。
明远长舒一口气，低头重新解锁手机，飞快地回了一条：
「别发这些，云晓现在很好。」
发完又觉得不放心，补了一句：
「沈墨去碧湖湾干什么？」
林琛的回复很快：
「不知道，但他每次去都会在湖边站很久。」
明远盯着屏幕，心里突然有点发堵。
接下来的几天，明远总是心不在焉。
给客人倒茶时差点烫到手，算卦时把“大吉”说成“大凶”，甚至有天晚上梦游似的走到院子里，对着月亮发了半天呆。
云晓全都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问。
首到第五天傍晚，明远在厨房煮面时把糖当成了盐，云晓才终于开口：
“林琛跟你说什么了？”
明远手一抖，糖罐差点打翻。
“没、没什么啊……”
云晓放下筷子，异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静：“明远，你撒谎的时候，右眼会眨。”
明远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坐了下来。
“林琛说……沈墨最近经常去槐院和碧湖湾。”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晓的表情，“还、还重新推动了游乐场项目。”
云晓的手指微微一顿，但很快又继续夹菜：“哦。”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轻飘飘的，像片羽毛落在水面上，连涟漪都没激起。
明远却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夜深人静时，明远偷偷给林琛打了电话。
“沈墨到底怎么回事？”他压低声音，“他不是失忆了吗？去碧湖湾干什么？”
电话那头，林琛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但他最近确实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他……”林琛犹豫了一下，“他总是一个人开车去槐院，一待就是大半天。有次我跟着进去，发现他在看一本旧相册。”
明远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相册？”
“就普通的相册，但里面全是空白的。”林琛的声音带着困惑，“更怪的是，他每次看完，都会不自觉地摸左手无名指。”
明远呼吸一滞。
——那是戴戒指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明远顶着黑眼圈起床，发现云晓己经坐在院子里喂猫了。
三花猫懒洋洋地趴在她脚边，尾巴一甩一甩。晨光透过梨树的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晓……”明远犹豫着开口，“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洱海划船？”
云晓摇摇头：“有客人约了看风水。”
明远“哦”了一声，心里却松了口气——他真怕云晓突然说要回碧湖湾看看。
中午吃饭时，电视里突然播报了一条新闻：
“据悉，沈氏集团重启东郊游乐场项目，负责人表示将保留原设计中的摩天轮……”
明远一口汤呛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
云晓却连头都没抬，安静地吃完最后一口饭，起身收拾碗筷。
只是她转身时，左手无意识地摸了下无名指。
那里空空如也。
晚上，明远做了个梦。
梦里他站在碧湖湾的湖边，看见沈墨一个人站在远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他想走近看看，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突然，沈墨转过头，眼神空洞地问：
“我忘了什么？”
明远惊醒了，满头冷汗。
窗外，洱海的月光静静洒在院子里。隔壁房间，云晓的灯还亮着。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门缝里看到云晓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那枚钻戒，对着灯光仔细端详。
戒指内圈的“癸”字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明远悄悄退回自己房间，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有些人看似忘了，却总在梦里寻找。
——有些人假装放下，却在深夜反复。
第二天，云晓和明远去给一户人家看祖坟。
回程的路上，明远终于忍不住问：“云晓，如果……如果沈墨想起来了，你会回去吗？”
洱海的风吹乱了云晓的头发，她望着远处的苍山，很久才开口：
“不知道。”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明远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
但他只是揉了揉眼睛，笑着说：“今天的风真大，沙子都进眼睛了。”
云晓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替他挡了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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