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的干燥扑面而来，像一把无形的砂纸刮过皮肤。
云晓刚下飞机，就被裹挟着细沙的风扑了满脸。这里的空气和南方截然不同——碧湖湾的是浸在骨子里的，而甘肃的燥热则像是要把人最后一丝水汽都榨干。明远己经呛得首咳嗽，边咳边骂：“这鬼地方比湘西的尸毒还呛人！”
老陈搓着手迎上来，黝黑的脸上堆满笑：“云师傅！明师傅！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窗外的景色从灰黄的戈壁逐渐变成起伏的土丘。老陈指着远处一片光秃秃的山坡：“就是那儿！赵家祖坟！”
云晓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眉头微蹙——那片山坡的植被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焦黑的痕迹呈放射状扩散，而正中央的坟包却完好无损，甚至周围的土都比别处更。
“上个月迁坟，”老陈压低声音，“挖到一半突然蹿出股黑烟，当场晕了仨工人。醒来说看见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蹲在棺材上……”
明远猛地摇下车窗，对着外面干呕起来。
现场比想象的更诡异。
本该干旱的黄土坡上，那座老坟周围竟然凝着层薄霜。工人们躲得老远，铁锹锄头胡乱扔了一地。有个胆大的凑过来：“大师，这坟邪性得很！大中午的棺材上结冰碴子！”
云晓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坟土就缩了回来——太冷了，那种寒意顺着指甲首往骨髓里钻，像无数根细针在血管里游走。她从包袱里摸出个铜铃，轻轻一晃。
“叮——”
铃音在旱塬上荡出老远，山坡上的砂石突然开始簌簌滚动。
棺材露出的一角己经发黑，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云晓用桃木剑挑开残存的封土，剑尖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棺盖上用血画着道镇煞符，但符文被人为破坏过，只剩下半个“囍”字。
“冥婚坟。”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棺材上的冰还冷，“这姑娘是被活埋的。”
老陈腿一软坐在地上：“不、不能吧？赵家说是他们祖上……”
“哗啦！”
棺材板突然自己掀开一道缝，血红嫁衣的袖子垂下来，袖口金线绣的鸳鸯只剩孤零零一只。明远抄起墨斗就要弹线，被云晓拦住：“别动，她在哭。”
确实有哭声。
不是从棺材里，而是从地底更深的地方传来，像千百个女人挤在狭窄的隧道里呜咽。山坡开始震颤，那些焦黑的痕迹突然渗出暗红液体，空气里弥漫开铁锈味。
云晓把一张黄符拍在棺盖上，沸腾的土瞬间平静下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沙尘：“这不是迁坟，是破风水局。”
老陈支支吾吾半天才坦白——赵家祖坟底下其实是片古战场，清末民初时军阀在此活埋过上百个新娘祭旗。后来有道士做了镇煞法事，把怨气封在赵家祖坟当“锁”，如今赵家想挪坟，等于自己拔了这把锁。
“缺大德了！”明远踹飞一块石头，“你们他妈……”
“谈价钱。”云晓打断他，异色瞳孔盯着老陈，“这种级别的怨煞，得加钱。”
傍晚起了沙暴，天地间昏黄一片。
云晓在坟前摆了七星灯，自己站在阵眼位置。狂风吹得道袍猎猎作响，她解下红绳缠着的钻戒戴回左手，铜铃摇响的刹那，沙暴里突然多了好些影影绰绰的红衣身影。
明远看得真切——那些“新娘”飘过来时，云晓无名指上的钻戒突然开始发光，把最近的那个红衣怨灵照得透明了一瞬。那姑娘抬起腐烂的脸，竟对云晓露出个诡异的笑。
“你身上……”女鬼的声音混在风沙里，“也有个等不到的郎君呀……”
桃木剑劈下的瞬间，整个山坡的砂石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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