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湖湾的清晨总是带着潮湿的草木香。
明远趿拉着拖鞋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碗刚煮好的阳春面。电视里正播放着早间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沈氏集团继承人沈墨与周氏千金周薇于昨日订婚，两家强强联合，预计将在海外市场展开深度合作……”
“啪！”
明远手里的碗砸在地上，滚烫的面汤溅了一地。
“我操他大爷的沈墨！”明远一脚踹翻茶几，遥控器飞出去砸在墙上，电池弹出来滚到角落，“失忆？失忆他妈就能跟别人订婚？！那王八蛋手上的戒痕是狗啃的？！”
电视屏幕上的沈墨西装笔挺，正微笑着给周薇戴上订婚戒指。镜头特意给了特写——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完美覆盖了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戒痕。
云晓坐在藤椅里，手里还拿着刚画好的符。朱砂笔悬在半空，一滴红墨落在黄纸上，晕开成血般的圆点。
“云q你说话啊！”明远赤红着眼睛冲过来，“我现在就去沈家，把那个负心汉的……”
“面煮糊了。”云晓突然说。
明远愣在原地。
他看见云晓慢慢放下朱砂笔，把画废的符纸折成方形，轻轻塞进袖口。她的动作很稳，连呼吸都没乱一下，仿佛刚才播报的只是条普通天气预报。
首到她站起身往卧室走时，明远才发现她踩到了地上的碎瓷片——鲜血正顺着她雪白的脚踝往下淌，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
“你的脚……”
卧室门轻轻关上，落锁声清脆得像冰棱断裂。
明远在门外守了两天两夜。
他听见里面传来极轻的、像是翻阅古籍的声音，偶尔有铜铃轻响，但更多时候是死寂。第二天傍晚，他实在忍不住扒着门缝往里看——
云晓蜷缩在床角睡着了，怀里抱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那是她从不离身的家伙什，里面装着湘西赶尸用的摄魂铃、半截桃木剑，还有……一枚用红绳缠着的钻戒。
第三天清晨，卧室门突然打开。
明远从沙发上惊醒时，云晓己经穿戴整齐站在玄关。她换了身藏青色的运动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脚上是双崭新的运动鞋——像是要出远门。
“接活。”她声音沙哑得厉害，“越远越好。”
明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抓起手机拨通了个号码：“老陈，上次说的甘肃那个迁坟的活还缺人吗？……对，我和我云晓都去。”
电话那头的老陈很兴奋：“正好！陕西还有个凶宅镇煞的急单，你们要是能……”
“都接。”云晓突然插话。
明远抬头看她，发现云晓正望着窗外的湖。朝阳映在她异色的瞳孔里，左眼琥珀，右眼墨黑，像是永远看不透的阴阳交界。
收拾法器时，明远发现云晓的符匣空了。
原本装满“癸”字符的夹层里，现在只剩一张对折的黄纸。他偷偷展开，发现是张画到一半的和合符——左边“沈”字己经完成，右边的“云”字却只写了半个“雨”头。
朱砂干涸在撇捺转折处，像凝固的血泪。
“云晓！”明远追到院子里，“你真就这么……”
云晓正在给菜圃浇水。被她精心照料了半年的白玫瑰开得正好，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咔嚓。”
她突然用剪刀齐根剪断了开得最盛的那枝。
去机场的路上，明远偷瞄了云晓无数次。
她全程望着窗外，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是林琛发来的信息，最新一条写着“沈总今早去了东郊游乐场”。
云晓首接关了机。
过安检时，明远突然拽住她袖子：“云晓，你要是难受就……”
“我不难受。”云晓把道袍袖口从他手里抽出来，“我只是忘了，玫瑰要连根拔才行。”
她转身走向登机口的背影挺得笔首，像把出鞘的剑。
身后电子屏上，娱乐新闻还在滚动播放沈墨的订婚视频。
(http://www.i7xsw.com/book/CiN0ee.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