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主姓赵，住在黄土塬下的窑洞里。
云晓三人到时，天己擦黑。赵家院子中央摆着口黑漆棺材，正是白天从坟里挖出来的那具。棺材盖半开着，露出里面褪色的红嫁衣，衣摆上金线绣的鸳鸯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大师！”赵家老爷子拄着拐杖迎出来，满脸褶子里夹着黄土，“您可算来了！”
老陈搓着手介绍：“这是赵老爷子，当年……”
“五鬼运财。”云晓打断他，目光落在堂屋正中的神龛上——那里供着尊穿嫁衣的女子泥像，泥像脚下压着五枚铜钱，铜钱上刻着生辰八字。
赵老爷子脸色骤变
窑洞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
云晓用桃木剑挑开泥像的嫁衣下摆，露出底下压着的黄符——符上画着扭曲的小鬼，每个小鬼手里都捧着元宝。
“清末的邪术。”她指尖拂过符纸，“把横死新娘的怨气炼成运财鬼，必须用活人血食喂养。”
明远突然踢翻凳子：“我说怎么迁坟迁出个红衣煞！你们祖上把人家姑娘活埋了还不够，死了还得给你们当招财猫？！”
赵老爷子哆嗦着跪下来：“大师救命啊！这些年家里男丁不是疯就是傻，女娃娃全都……”
“全都活不过二十岁。”云晓接话，异色瞳孔在灯光下像两团鬼火，“被反噬了。”
子夜时分，云晓在棺材前点了七盏油灯。
她摘下手上的钻戒，用红绳缠着挂在桃木剑尖。剑身刚悬到嫁衣上方，棺材里的红布突然无风自动，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扯。
“叮——”
铜铃响到第三声，煤油灯的火苗齐刷刷变成绿色。
赵家人吓得缩在墙角，只见棺材里缓缓坐起个穿嫁衣的女子——不，是那尊泥像自己动了！泥塑的脸裂开道缝，黑血顺着下巴滴在棺材板上。
“癸亥年七月初七。”云晓突然报出串数字，“你的死期。”
泥像猛地抬头。
女鬼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棺材板：“赵金魁骗我成亲……洞房夜把我钉进棺材……”。
原来光绪年间，赵家祖上赵金魁是个贩盐的。他听信妖道谗言，娶了五个生辰八字特殊的姑娘活埋在后山，用她们的怨气布成“五鬼运财局”。
“你本姓白。”云晓剑尖挑起嫁衣上一块褪色的绣片，“白水镇人，绣工极好。”
女鬼突然凄厉大笑，泥像哗啦碎了一地。碎片里滚出五枚发黑的铜钱，每枚都刻着个名字——正是当年被活埋的五个新娘。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云晓让赵家人把棺材抬到黄河边。
她将五枚铜钱排成梅花状，桃木剑沾了黑狗血，一剑刺穿中央那枚。黄河水突然翻起丈高的浪，水里浮出无数白骨手臂，抓住铜钱沉入河底。
“五鬼归阴，恩怨两清。”
云晓转身时，赵家老爷子突然口吐黑血倒地——他心口爬出五条蜈蚣似的黑线，正是反噬的怨气。
第二天清晨，三人坐在兰州拉面馆里。
热腾腾的牛肉面飘着辣油香，明远呼噜噜吸着面条：“云晓，那钻戒……”
云晓把戒指戴回左手，无名指上的“癸”字在晨光中微微发亮：“吃你的面。”
窗外黄土飞扬，送葬的队伍正往山上走——这次埋的是赵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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