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里的火塘烧得极旺,却驱不散阴冷。祁远山看着昏迷的龙小虎,少年腹部的隆起己经超过孕妇足月的尺寸,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下面交错的黑红色血管组成了一张狰狞的脸。
"还有两天。"龙九妹磨着草药,石臼里的浆液散发铁锈味,"按古籍记载,七日后蛊虫就会......"
"破腹而出。"祁远山接完她不敢说的话,翻开从医院抢回的CT片。在村长撒下黑粉后,影像上的阴影体积增加了40%,更可怕的是出现了明显的节肢特征。
龙九妹突然抓住他的手:"祁教授,你碰到小虎肚子时,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祁远山一怔。那些闪回的画面中,有个细节让他不寒而栗——陶瓮内壁上刻着"己亥年七月初七",正是三天后的日期。
"九妹,你们寨子的祠堂是什么时候建的?"
"好像是......"她掰着手指计算,"己亥年,六十年一轮回,今年正好......"话没说完,她的脸色突然煞白。
祁远山翻出手机查询历法,心脏几乎停跳:三天后不仅是七月初七,还是六十年一遇的"双亥交汇"。古籍中记载这种时辰是"天地阴气最盛,万蛊朝宗"之时。
窗外传来细微的振翅声。祁远山掀开竹帘,月光下,十几只血红色飞蝉正撞击窗棂,它们的翅膀在月光下呈现出相同的胎儿五官。最骇人的是,当它们集体振翅时,竟合成一句模糊的:"妈妈......"
龙九妹的柴刀劈开窗棂,红蝉西散。但其中一只突然俯冲,落在龙小虎隆起的腹部。少年在昏迷中发出呜咽,腹部表面凸起一个小手的形状,精准地抓住了那只血蝉。
皮肉撕裂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祁远山看着那只小手缩回腹腔,带着血蝉消失在鼓胀的皮肤下。紧接着,龙小虎的肚脐渗出黑色黏液,在空中拉出细丝,组成一个扭曲的"饿"字。
"它在成长。"祁远山声音干涩,"需要更多养分......"
龙九妹突然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个生锈的铁盒:"阿公留下的,说如果寨子里再现血蝉衣,就打开它。"
盒子里是半片发黄的蝉蜕和一张地图。祁远山展开地图,发现标注着七个红点,连起来竟是北斗七星形状。而第七个点的位置,赫然是村长家的祖坟。
远处传来沉闷的铜鼓声。龙九妹浑身发抖:"是祭神鼓......他们要凑齐七个孕妇......"
祁远山抓起手电筒:"我们得赶在七月初七前找到那个陶瓮。"
当他们潜入村长家后院时,新挖的土坑里整齐摆放着六个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浸血的油纸,表面凸起人手的形状。祁远山数了数,心跳漏了一拍——还差最后一个。
"第七个在哪......"龙九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两人循声跑到溪边,看见龙保田正拽着个孕妇往林子里拖。月光照在那女人脸上,祁远山认出了祠堂外见过的晾药老妇人的媳妇——阿秀。
"救......"阿秀的呼救被村长用布团堵住。祁远山正要冲出去,龙九妹死死拉住他:"不能硬来!他腰间的蝉囊是蛊母!"
黑暗中,村长解开腰间布袋,倒出团黑红相间的活物塞进阿秀嘴里。孕妇的挣扎立刻停止,眼神变得空洞,顺从地跟着走向密林深处。
祁远山摸到口袋里的那片蝉蜕,突然有了主意:"九妹,你说蛊虫会互相吞噬?"
当龙保田在祖坟前摆好第七个陶瓮时,祁远山从树后冲出,将那片蝉蜕精准地扔进瓮中。瓮里顿时传出激烈的撕咬声,封口油纸剧烈鼓胀。
"找死!"村长抽出银刀,刀柄上的红宝石突然裂开,飞出只拇指大的血蝉。但这次龙九妹动作更快,她甩出柴刀凌空劈开毒蝉,同时唱起音调古怪的苗歌。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瓮中的撕咬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所有封口油纸同时破裂,六道黑影箭一般射向龙保田。月光下,祁远山看清那是六只形态各异的血蝉,它们疯狂啃噬着村长脸上的血肉。
"你们......不懂......"龙保田在惨叫中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嵌入的青铜蝉饰,"蛊神......重生......"
阿秀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她撕开衣襟,隆起的腹部皮肤下,一张婴儿脸正诡异地微笑着。当第一缕晨光穿过树梢时,祁远山听见她腹腔中传出清晰的询问:"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阿秀的尖叫声在洞穴里层层回荡,像一把钝刀锯着祁远山的神经。他死死按住孕妇不断抽搐的双腿,手掌下的皮肤正以可怕的速度变得冰冷僵硬。
"按住她!"龙九妹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质小刀,刀身刻满细密的苗文,"蛊虫要出来了!"
祁远山看着阿秀隆起的腹部,那里的皮肤己经透明得能看清下面纠缠的血管。一张模糊的人脸紧贴着腹膜,嘴唇开合间吐出黑色的泡沫。最恐怖的是,他分明听见那东西在用阿秀的声音说话:"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闭眼!"龙九妹突然厉喝。
但己经晚了。阿秀的腹部像熟透的果实般爆开,黑红相间的液体喷溅在洞穴岩壁上。祁远山脸上沾到几滴,立刻火辣辣地疼——那液体在腐蚀他的皮肤。
在血雾中,一个湿漉漉的东西爬了出来。它有着婴儿的头颅和蝉的躯干,六只节肢还沾着黏液。当它转动那双完全漆黑的眼球时,祁远山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被拖进了无底深渊。
"咯咯咯..."怪物发出诡异的笑声,突然扑向正在地上抽搐的龙保田。村长胸口的青铜蝉饰发出刺目的红光,怪物像是被烫到般缩回爪子。
龙九妹的银刀划破空气,精准地刺入怪物后背。但它只是扭了扭脖子,刀身上的苗文便迅速变黑脱落。祁远山趁机拽起龙九妹往洞口退,背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它在吃阿秀的内脏..."龙九妹的声音在发抖,"吃完宿主就会进入成熟期..."
月光从洞口斜射进来,照在怪物沾满鲜血的身体上。祁远山这才看清它后背正在展开两片半透明的翼膜——上面浮现的胎儿五官比陶罐里的更加清晰立体。
"跑!"龙九妹突然拽着他扑向右侧。一道黑影擦着祁远山的后颈飞过,在岩壁上留下深深的抓痕。怪物振翅悬停在洞穴中央,腹部鼓胀如球,里面隐约可见未消化的人体组织。
祁远山摸到背包里的酒精瓶,猛地砸向怪物。玻璃碎裂声后,他点燃打火机扔了过去。火焰轰然腾起,怪物发出高频尖叫,但转眼间就冲出火墙——它的翅膀居然防火。
"用这个!"龙九妹塞给他一个竹筒,"雄黄粉!"
黄色粉末在空气中形成烟雾,怪物终于退缩了。它怨毒地瞪了两人一眼,突然扑向昏迷的龙保田,锋利的爪子扯下那块青铜蝉饰,然后箭一般射向洞外夜空。
祁远山跪在地上干呕,鼻腔里全是血肉烧焦的腥臭。他看向己经断气的阿秀,女人的腹腔空空如也,肋骨像敞开的牢笼。
"它去找下一个宿主了。"龙九妹脸色惨白,"小虎体内的蛊虫感应到母体,会加速成长..."
洞穴深处突然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祁远山举起手电筒,光束照出十几个排列整齐的陶瓮——每个都有半人高,瓮口密封着浸血的红布。
"七月初七..."龙九妹颤抖的手指抚过瓮身上的刻痕,"这些都是历年献祭的...最后一个位置是给阿秀准备的。"
祁远山走近最陈旧的那个陶瓮,红布己经风化,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瓮底积着层黑色硬壳,他用树枝拨开,几十片细小的蝉翼浮现出来——每片上面都有不同的胎儿面孔。
"六十年前..."龙九妹突然倒吸冷气,"我阿公那辈发生过大规模孕妇失踪案..."
手电筒光束扫过岩壁,祁远山发现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号。在那些符号中央,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壁画:七个腹部隆起的女人跪拜着一只巨大的血蝉,蝉背上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
"不是献祭..."祁远山喉咙发紧,"是在培育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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