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瑶将最后一根竹篾固定在骨架上，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这是一个半米高的纸人仕女，穿着唐代服饰，眉眼如画，栩栩如生。
她的工作室"纸语"位于城郊一栋老式公寓的顶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满屋子的纸艺作品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她的工作节奏。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是颜书瑶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是的，请问您是？"
"我叫林默，想请您制作一个特殊的纸人。"男人的声音顿了顿，"价格不是问题。"
颜书瑶微微皱眉。她的纸艺工作室虽然小有名气，但通常接的都是装饰品或艺术展的订单，很少有人专门定制"特殊"的纸人。
"能具体说说您的要求吗？"
"我需要一个与真人等高的纸人，女性形象，越逼真越好。"林默的声音突然压低，"最好...能像活人一样。"
颜书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工作台："林先生，纸人毕竟是工艺品，不可能完全像活人。而且等身大小的纸人制作周期长，价格也会很高。"
"二十万。"对方干脆地说，"预付十万，完成后付清。材料费另算。"
这个数字让颜书瑶的手指停在了半空。她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选择我？"她谨慎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妹妹生前很喜欢您的作品。她说...您的纸人有灵魂。"
颜书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工作室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连窗外的鸟鸣都消失了。
"您妹妹...？"
"她三个月前去世了。"林默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想订制的纸人...是按照她的样子来制作。"
颜书瑶本能地想拒绝，但二十万的诱惑实在太大。她的工作室最近正面临租金上涨的压力，这笔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我需要看到照片和具体尺寸。"她最终说道。
"明天上午十点，我会亲自上门。"林默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颜书瑶放下手机，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工作室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度，她搓了搓手臂，走向窗边想打开窗户透气，却发现窗户本来就是开着的。
一阵风吹进来，桌上的纸人仕女突然倒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颜书瑶扶起它时，莫名觉得纸人的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
第二天上午十点整，门铃准时响起。
颜书瑶打开门，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外。他约莫三十岁出头，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容英俊却透着疲惫，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得近乎空洞，像是两个吞噬光线的黑洞。
"颜小姐？我是林默。"他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低沉。
"请进。"颜书瑶侧身让他进入工作室。
林默的目光扫过满屋的纸艺作品，最后停留在工作台上那个未完成的仕女纸人上。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混合着痛苦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渴望。
"您妹妹的照片带来了吗？"颜书瑶问道，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林默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这是林幽生前的照片，还有她的身高和三围数据。"
颜书瑶打开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几张照片和一个小布袋。照片上的女孩约二十三西岁，面容清秀，长发及腰，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眼角有一颗泪痣。但让颜书瑶感到不适的是，所有照片都是黑白的，像是某种遗照。
"为什么是黑白照片？"她忍不住问。
林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喜欢这种风格。"
颜书瑶翻开最后一张照片，呼吸一滞——这是一张林幽躺在棺材里的照片，面容安详如同熟睡，身上穿着白色连衣裙。她猛地抬头看向林默。
"这是...？"
"我想让纸人尽可能像她，包括...最后的模样。"林默的声音平静得不自然，"小布袋里有她的头发，可以编入纸人中。"
颜书瑶的手指微微发抖。用逝者的头发制作纸人，这己经超出了普通工艺品的范畴，带着某种诡异的仪式感。
"林先生，我必须问清楚，您要这个纸人做什么用途？"她首视着林默的眼睛，"如果是用于丧葬或祭祀，我建议您找专门的殡葬服务。"
林默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颜书瑶后背发凉："只是放在家里...纪念。我太想念她了。"
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十万定金。一个月后我来取货。"
颜书瑶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需要这笔钱。
"我需要签一份合同。"她最终说道。
林默点点头，快速浏览了她打印的简单合同后签了字。临走前，他突然转身："颜小姐，制作过程中...如果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请立刻联系我。"
"什么奇怪的事？"颜书瑶警觉地问。
林默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布袋上："林幽生前...很特别。她相信纸人能承载灵魂。"
门关上后，颜书瑶长舒一口气，仿佛刚才一首屏着呼吸。她拿起那个小布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里面是一缕乌黑发亮的长发，发丝间还缠绕着一根红线。
不知为何，碰到那缕头发时，颜书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她急忙将头发放回布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沾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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