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初冬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真心画境"古画修复工作室。
颜清越正在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修复一幅明代山水画，林修远则在隔壁房间接待客户。
工作室正墙上挂着那幅《对镜仕女图》，但画面己经改变——仕女不再血肉模糊，而是端庄地坐在镜前梳妆，红衣女子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两人表情平静。
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恐怖景象，而是一片盛开的桃花。
"颜老师，您看这样行吗？"实习生小张捧着一盘调好的颜料过来。
颜清越检查后点头："朱砂比例正好。"她指了指墙上的画，"该补封印了。"
每月一次的封印仪式己经成为工作室的固定流程。颜清越用最细的毛笔蘸取朱砂，沿着画框内侧描摹。自从柳青璇的灵魂碎片融入她体内后，这项工作只有她能做——朱砂会在她手中变成特殊的金色。
林修远送走客户，走过来看她工作："这次有什么变化吗？"
颜清越摇头："她们很安静。"她压低声音，"昨晚我又梦见她们了，在一片桃花林里。"
自从那晚在画廊，柳青璇和楚红袖的怨气被封印在画中后，两人的灵魂似乎达成了某种和解。而更神奇的是，颜清越偶尔能在梦中见到她们——不再是厉鬼模样，而是生前的样子。
"莫先生来信说，西山发现了一座古墓，可能是沈明修的。"林修远帮她固定画框，"墓中有大量人皮画，证实了他确实修炼了《万相绘心》的邪术。"
颜清越手一抖，朱砂差点溢出："你...体内的那些记忆..."
"偶尔还会冒出来。"林修远苦笑，"但就像看别人的故事，己经影响不了我了。"
封印补完，画中的仕女似乎对颜清越微微一笑。这景象若在三个月前会吓死人，现在却让她感到莫名的温暖。
"对了，"林修远从抽屉里拿出一封烫金请柬，"省博物馆邀请我们参加'明代女性艺术特展'，他们收集了一批柳青璇的真迹。"
颜清越接过请柬，指尖传来微微刺痛——请柬上烫金的正是《对镜仕女图》的简化版。
"我们去吗？"
"当然。"颜清越微笑，"算是...替她了却心愿。"
傍晚关店后，两人习惯性地在画前点上一炷香。这是莫怀古教的法子，说能安抚怨灵。香烟袅袅升起，在画前形成奇特的漩涡，仿佛有人在轻轻吹气。
回家的路上，颜清越突然问："修远，你相信真心能跨越时空吗？"
林修远想了想："三个月前我会说不信。但现在..."他握住她的手，"看到柳青璇和楚红袖，我信了。扭曲了三百年都能找回本心，何况我们普通人？"
颜清越望向渐暗的天色，第一颗星星刚刚亮起。她感到心底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轻语，像是柳青璇的道别，又像是楚红袖的祝福。
"下周就是血月了。"林修远提醒道，"莫先生说这次封印要特别加强。"
"嗯，我准备好了。"颜清越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用桃花汁调和的特殊朱砂，应该能..."
她的话戛然而止。路边橱窗的倒影中，她分明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一白一红，手牵着手。
"怎么了？"林修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普通橱窗。
"没什么。"颜清越微笑，"只是想起明天要早点到工作室，有幅古画等着修复。"
两人继续向前走，身影在路灯下渐行渐远。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维度里，两个纠缠了三百年的灵魂终于释然，化作夜风中的一缕幽香，消散在星光照耀的街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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