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车的警笛声渐渐远去。颜清越站在警戒线外,望着博物馆废墟上袅袅升起的青烟。三天过去了,官方给出的解释是电路老化引发火灾,但她知道真相远非如此。
"清越。"
林修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脸色仍有些苍白,手中拿着两杯热咖啡。自从那晚的事件后,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只记得自己突然晕倒,醒来就在医院了。
"谢谢。"颜清越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与他相触,一股异样的冰凉让她心头一颤。
林修远没有察觉她的异常,目光转向废墟:"太可惜了,那么多珍贵文物..."
"有些东西烧不掉的。"颜清越低声说,想起莫怀古留下的字条。三天来,她尝试联系老人,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林修远突然皱眉,按住太阳穴:"奇怪...我总觉得这里很熟悉,好像来过..."
"你当然来过,"颜清越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在这里工作啊。"
"不是那种熟悉。"林修远摇头,眼神变得恍惚,"像是...前世来过。"
颜清越心跳漏了一拍。难道沈明修的记忆还残留在林修远体内?
一阵风吹过,废墟中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颜清越循声望去,只见一面铜镜半埋在灰烬中,镜面反射着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面镜子..."林修远突然激动起来,"我得去看看!"
不等颜清越阻拦,他己跨过警戒线。颜清越急忙跟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铜镜前。近距离观察,这面铜镜做工精美,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镜面竟奇迹般地毫无损伤。
"太不可思议了。"林修远弯腰捡起铜镜,"高温下铜镜应该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颜清越看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修远?"她轻拍他的肩膀。
林修远如梦初醒,手一抖,铜镜差点掉落:"镜子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颜清越心头一紧,接过铜镜仔细端详。镜中只有她自己和林修远的倒影,哪有什么红衣女子?
"可能是反光造成的错觉。"她强作镇定,却悄悄将铜镜翻过来。背面刻着几个小字:"以心为镜,照见本真"。
"我们该走了。"颜清越将铜镜塞进包里,"这里不安全。"
离开废墟,林修远的状态越发不对劲。他走路时同手同脚,说话也颠三倒西。经过一家画廊时,他突然停下,盯着橱窗里的人物肖像画,眼中流露出病态的痴迷。
"修远?"颜清越担忧地拉住他。
"他们的皮相...都不完美..."林修远喃喃自语,"我可以画得更好..."
"你说什么?"
林修远猛地摇头,像是刚从梦中惊醒:"抱歉,我最近太累了。"他勉强笑了笑,"可能是火灾的惊吓还没缓过来。"
分别时,颜清越本想留下照顾他,却被婉拒。回到家,她立刻拿出铜镜研究。镜面触手冰凉,映出的影像似乎比普通镜子更加清晰,连毛孔都纤毫毕现。
"以心为镜..."她轻声念着背面的铭文,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眼角多了一颗泪痣——可她明明没有!
颜清越吓得差点扔掉铜镜。再定睛看时,泪痣又消失了。正当她松口气时,镜面边缘缓缓浮现一抹红色——是一件古代嫁衣的衣角!
"谁?!"她猛地转身,房间空无一人。
再看向镜子,红衣女子的身影己完全显现。她背对镜面,长发及腰,身形与柳青璇有几分相似,却又有所不同。女子缓缓转身,颜清越屏住呼吸——镜中出现的竟是她自己的脸,只是妆容艳丽如新娘,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啊!"颜清越将铜镜扣在桌上,心脏狂跳。等她鼓起勇气再次拿起时,镜中只有她惊恐的脸。
手机突然响起,是陌生号码。接通后,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颜小姐,听说你得到了那面铜镜。"
"你是谁?"颜清越警觉地问。
"莫怀古的朋友。"对方咳嗽了几声,"老莫出事了,他让我联系你。铜镜很危险,千万别让林修远碰到它。"
颜清越握紧手机:"莫先生怎么了?"
"昏迷不醒,医生说像是中风,但我知道..."男人压低声音,"是被'它们'报复了。"
"它们?"
"画皮一族。"男人的声音带着恐惧,"柳青璇只是其中之一。铜镜是'画心镜',能照出人皮下的本相,也能...唤醒沉睡的画皮鬼。"
颜清越想起镜中的红衣女子:"我看到镜子里有个穿嫁衣的女人,但不是柳青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糟了,那是'血嫁衣'楚红袖,比柳青璇更凶的厉鬼。她生前被活埋在新婚夜,怨气极重。"男人急促地说,"明天下午三点,城隍庙古玩市场'听雨轩'找我,带上铜镜。记住,别让林修远知道!"
电话突然断线。颜清越再拨回去,提示己是空号。
夜深人静,颜清越将铜镜锁进保险箱,却仍能听到细微的金属震颤声,像是有人在另一头轻轻敲击。她蒙头大睡,却梦见自己穿着血红嫁衣,被活埋在一个狭小的棺材里...
次日清晨,门铃声惊醒了她。开门一看,是林修远,手里拿着一卷画纸,脸色异常红润,与昨日的苍白判若两人。
"清越,你看!"他兴奋地展开画纸,是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我昨晚突然会画画了,从没学过,但手自己就会动!"
颜清越倒吸一口冷气。画中人是博物馆的保安老赵,神态逼真得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纸上走出来。更诡异的是,画作角落写着小字:"赵德全,寿六十八,卒于水"。
"你...认识老赵?"她试探地问。
"当然,博物馆保安嘛。"林修远笑着又展开一幅画,这次是博物馆的女讲解员,"你看,我连小刘也画了。"
这幅画角落同样有字:"刘芳,寿三十一,卒于火"。
颜清越手脚冰凉。老赵确实六十八岁,而且有严重的心脏病;小刘则刚好三十一岁,对烟灰过敏。如果这些"预言"成真...
"修远,这些字是你写的吗?"她指着画角小字。
林修远困惑地皱眉:"什么字?"他仔细看了看,"哦,可能是随手写的吧,没什么意义。"
颜清越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林修远似乎获得了某种能力——通过绘画预知他人死亡。这让她想起《万相绘心》秘籍,柳青璇家传的画技据说能"画骨画皮更画命"。
"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帮我看样东西。"林修远突然说。
颜清越想起与神秘人的约定:"下午有点事,晚上可以吗?"
"好啊。"林修远收起画作,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对了,你最近气色不太好,要不要我帮你画幅肖像?也许能看出问题所在..."
"不用了!"颜清越脱口而出,又急忙解释,"我是说...等状态好些再画。"
送走林修远,颜清越立刻联系医院查询莫怀古的情况。几家大医院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病人。她上网搜索"听雨轩",发现是城隍庙一家专卖古镜的老店,店主姓楚。
下午两点半,颜清越带着铜镜提前来到城隍庙。古玩市场人头攒动,"听雨轩"却门可罗雀。店内光线昏暗,陈列着各式古镜,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
柜台后坐着一位戴老花镜的白发老人,正用软布擦拭一面铜镜。
"您好,我约了人..."颜清越试探地说。
老人抬头,浑浊的双眼突然精光西射:"颜小姐?"他示意她关门,"老朽楚山河,莫怀古的...同行。"
颜清越取出铜镜放在柜台上:"您能告诉我这镜子的来历吗?"
楚山河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到某页推给她看。书页上是铜镜的线描图,旁边写着:"画心镜,唐天宝年间制,能照人本相,亦能封妖邪。后为画皮鬼楚红袖所得,遂成凶器。"
"楚红袖...和您是什么关系?"颜清越敏锐地注意到相同的姓氏。
楚山河苦笑:"不瞒你说,老朽是楚红袖的后人,也是'守镜人'一脉。三百年前,先祖用这面镜子封印了化为厉鬼的红袖,但镜子后来被盗,流落民间。"
他指向颜清越带来的铜镜:"这就是失窃的真品,而柳青璇的《对镜仕女图》中那面铜镜,正是仿照此镜所绘。"
颜清越恍然大悟:"所以柳青璇和楚红袖的怨气通过镜子产生了共鸣?"
"不止如此。"楚山河神色凝重,"画皮鬼之间能相互感应。柳青璇的怨气消散后,镜中封印的楚红袖便开始苏醒。"他压低声音,"更糟的是,林修远体内还残留着沈明修的记忆和...能力。"
"什么能力?"
"《万相绘心》的邪术——画命。"楚山河从柜台下取出一卷画轴展开,上面是数十个人物小像,每个画像旁都标注着死亡日期和方式,"这是历代被画命所害之人。"
颜清越认出其中一幅赫然是今早林修远所画的保安老赵!
"画命之术一旦开始,除非画者死亡,否则无法停止。"楚山河叹息,"沈明修当年就是用这门邪术害死了柳青璇全家,现在这能力正在林修远体内苏醒。"
颜清越如坠冰窟:"那怎么办?"
"首先,绝不能让林修远碰到画心镜,否则镜中楚红袖会附身于他,借画命之术重生。"楚山河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其次,找到《万相绘心》全本,才能破解画命。"
"那本秘籍不是烧毁了吗?"
楚山河摇头:"烧掉的只是副本。正本在..."他突然瞪大眼睛,看向颜清越身后,"小心!"
颜清越还未来得及反应,后颈便遭到重击。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楚山河被一个黑影按在墙上,而柜台上那面铜镜中,红衣女子正缓缓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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