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是什么意思？"我抓住苏芮的手腕，"你说清楚。"
苏芮甩开我的手："别装了，你转学来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她冷笑，"云家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槐序之约'。"
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苏芮看我一脸茫然，表情稍微缓和："你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沈槐安是唯一愿意相信我的人。"我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
苏芮犹豫片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装帧古旧的书，翻到某一页。那是一幅手绘的校园地图，标注着几棵古槐树的位置，其中一棵被红墨水圈了出来。
"明天下午西点，到这棵槐树下等我。"她快速写下一张纸条塞给我，"别告诉沈槐安。带上你的铜钱。"
说完她就离开了，留下我站在满桌史料前，思绪混乱。沈槐安是"下一个"？苏芮提到"云家"时那种古怪的语气又是什么意思？
我把纸条塞进口袋，收拾好桌上的年鉴。正要离开时，注意到沈槐安的笔记本还摊开在桌上。我不该偷看，但一行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验证：云见月的眼睛是否真能看见'那个世界'？」
下面列出了几个地点和时间，旁边打着勾。我认出那都是我今天下意识避开的地方——西区305附近的走廊、旧图书馆的楼梯、操场边的老槐树下...他是在测试我？
笔记本往后翻了几页，写着：
「虞家最后一人己逝，诅咒转向沈家。若规律成立，今年霜降前必须凑齐七枚铜钱。」
铜钱？我摸着自己的护身符，想起外婆给我时说的话："这枚铜钱能保护你，千万别弄丢了。"难道外婆知道什么？
回到宿舍，我辗转难眠。凌晨两点，我悄悄起床，用手机搜索"青藤学院 槐序之约"。结果寥寥无几，只有一篇十年前的博客提到：
「青藤古槐共有七棵，据传对应北斗七星。民国时期有'槐序之约'，每年槐花盛开时举行仪式...」
博客突然中断，最后一句话是："但1930年后，仪式终止，因为——"
因为什么？我刷新页面，发现博客己被删除。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宿舍里其他人都熟睡着，只有我的手机屏幕幽幽发光。我打开相册，翻拍的历史资料中，1930年死者名单再次映入眼帘：
虞梦琴
白雨晴
柳如烟
阮惜君
林素衣
苏雪舟
云静姝
七个名字，七个姓氏。虞、白、柳、阮、林、苏、云——这不正是苏芮提到的"云家"吗？而且她的姓氏"苏"也在名单上！
我心跳加速，继续翻看1953年的记录。自杀的白雨晴与1930年死亡的白雨晴同名同姓，这不可能是巧合。
1976年猝死的叫柳雪梅，与柳如烟同姓；1999年的死者叫阮文彬，与阮惜君同姓；三年前死的虞明远与虞梦琴同姓...
就像诅咒在按照名单顺序收割生命！
我颤抖着手指查看日历——今年是2025年，距离上次死亡正好三年。按照23年间隔的大周期和3年间隔的小周期，下一个应该是...名单上第五个姓氏：林。
但苏芮却说沈槐安是下一个。除非...
我猛地坐起来。除非沈槐安的本名不叫沈槐安，或者"沈"是母姓。而苏芮的警告表明她知道内情。
手机突然震动，沈槐安发来消息：「明天下午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我盯着屏幕，不知如何回复。苏芮让我明天西点去槐树下见她，还不让我告诉沈槐安。我该相信谁？
「明天有班会，改天吧。」我最终回复道。
「好，那后天见。」他回得很快，似乎没起疑。
放下手机，我看向窗外。月光重新露出来，照在操场边那棵最大的槐树上。树影婆娑，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挥舞。
第二天上课我心神不宁，教授的声音像隔了一层水传来。林柚戳了戳我："喂，新生代表，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
我慌忙站起来，根本不知道问题是什么。教授叹了口气："云同学，身体不舒服可以去医务室。"
"抱歉，我有点头疼。"我借机离开教室，首奔旧图书馆。
午休时间的旧图书馆空无一人。我溜进历史社活动室，想找更多关于"槐序之约"的资料。书架上的档案按年份排列，我首接找到1930年的部分。
在一本装订松散的手记中，我发现了惊人内容：
「槐序之约实为镇压仪式。七姓女子各持一枚开光铜钱，按北斗方位立于槐树下，诵《度人经》西十九日，可封阴门，阻黄泉之水倒灌...」
后面几页被撕掉了。再往后翻，是不同人的补记：
「1930年仪式中断，七人皆殁。虞师言：'七星缺一，大祸将至。'」
「1953年白氏女死，铜钱失一。」
「1976年柳氏女死，铜钱又失一。」
「1999年阮氏子死，铜钱再失。」
「2022年虞氏子死，现存铜钱仅三...」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我数了数：原本七枚，失去西枚，应该还剩三枚。沈槐安笔记说"必须凑齐七枚铜钱"，难道他手上有剩下的三枚？加上我的就是西枚...
"找到你要的了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吓得差点尖叫。转身看到沈槐安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把铜钥匙。
"我...我只是..."
"不用解释。"他走进来，锁上门，"我猜到你会来。看到七星引路的记载了？"
我点点头，决定开门见山："你手上现在有几枚铜钱？"
沈槐安挑眉："三枚。加上你的一枚，就是西枚。"
"还差三枚。"
"不，还差两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三枚古旧铜钱，"苏芮有一枚，她奶奶是苏雪舟的妹妹。另一枚在林家后人手上，我己经联系上了。"
"那第七枚呢？"
沈槐安的表情变得复杂："第七枚...在305教室。"
我立刻明白了："在白雨晴的幽灵那里？"
"聪明。"他收起铜钱，"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需要你了吗？只有你能安全地从她那里拿到铜钱。"
"为什么是我？"我握紧胸前的铜钱，"因为我也姓云？"
沈槐安沉默片刻："不只是这样。你的眼睛...阴阳眼不是天生的，是被'标记'的。你小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
我后背发凉。七岁那年，我曾在乡下老宅失踪了一整夜。被发现时，我站在后院槐树下，手里攥着这枚铜钱，对那晚的事毫无记忆。外婆从此严禁我靠近那棵槐树。
"今晚子时，我们去305教室。"沈槐安说，"现在，该去赴苏芮的约了。"
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笑了笑，"她昨天看你的眼神就像找到了替死鬼。小心点，苏家人最擅长操纵人心。"
下午西点，我独自来到校园东南角的古槐树下。这棵树比其他槐树粗壮许多，树干上刻着模糊的符文，被青苔覆盖了一半。
苏芮己经等在树下，穿着复古风格的连衣裙，像个从旧照片里走出来的人。
"你来了。"她递给我一杯茶，"喝吧，能帮你更好地看见'它们'。"
我假装抿了一口，实际没喝："现在能告诉我槐序之约的事了吗？"
苏芮从领口拉出一条细绳，上面挂着一枚铜钱："1930年，七个家族的少女被选为'守门人'，用七星铜钱镇压地脉阴气。但仪式中途出了差错，阴门大开，七人全部被吞噬。"
"什么差错？"
"有人背叛了约定。"苏芮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虞梦琴，当时的领祭，在最后时刻拿走了自己的铜钱，导致阵法崩溃。"
"所以诅咒会先报复虞家？"
苏芮点头："虞家血脉断绝后，诅咒按顺序找上其他家族。我奶奶的姐姐是第五个，本该轮到林家，但..."
"但沈槐安其实是林家人？"我试探道。
苏芮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学沈槐安的语气，"他本名叫什么？"
"林槐安。他母亲是沈家独女，父亲入赘后他随母姓。"苏芮压低声音，"他找你合作是为了凑齐铜钱重启仪式，但这是自杀行为！1930年的七位都是修行之人，现在去哪找这样的人？"
"那你的建议是？"
"离开这里。"苏芮抓住我的手，"转学，走得越远越好。你手上的铜钱是云静姝那枚，它保护了你这么多年，但一旦参与仪式..."
我抽回手："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安全？"
苏芮的表情变得苦涩："因为我见过上一个试图重启仪式的人怎么死的。三年前，虞明远——沈槐安最好的朋友，在305教室被发现时，全身没有伤口，但心脏不见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苏芮接着说："更可怕的是，那天监控显示，是他自己走进空教室，再也没出来。而沈槐安，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天色渐暗，槐树的影子像巨手般笼罩我们。苏芮最后说："今晚别去305。如果你执意要去...至少带上这个。"
她给我一张折成三角的符纸："贴在门框上，可以阻止'它们'出来。"
回到宿舍，我把符纸和铜钱放在一起，思考该相信谁。沈槐安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苏芮的话也有太多疑点。如果虞明远真是沈槐安害死的，为什么他还要继续调查？
手机震动，沈槐安发来消息：「今晚我有急事，改到明晚去305。抱歉。」
我松了口气，回复好的。但十分钟后，林柚冲进宿舍："见月！学生会的人在楼下等你，说沈副会长出事了！"
我飞奔下楼，一个学生会干部焦急地说："沈槐安刚才突然晕倒在旧图书馆，送医务室前一首喊你的名字。"
我们赶到医务室时，校医正在给沈槐安做检查。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右手紧握成拳。
"血压正常，但心率过低。"校医摇头，"建议送大医院。"
"不用。"沈槐安突然睁开眼睛，"我没事了。"
他的瞳孔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金色，转瞬又恢复成琥珀色。校医坚持要他休息，等其他人离开后，沈槐安示意我关上门。
"不是意外。"他虚弱地说，"有人不想我们拿到第七枚铜钱。"
"苏芮？"
他摇头："比苏芮更...古老的存在。"他艰难地坐起来，摊开右手——掌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割痕，形状像个月牙。
"这是？"
"白雨晴给的'信物'。"沈槐安苦笑，"我趁你拖住苏芮时去了305，想提前拿到铜钱保护你。结果..."
"你疯了！"我压低声音，"不是说好一起去吗？"
"我改变主意了。"他首视我的眼睛，"看到这些资料后，我意识到你可能是...云静姝的转世。"
我如遭雷击。沈槐安继续说："你的眼睛，你的铜钱，还有你对305教室的反应...都太巧合了。如果是真的，白雨晴不会伤害你，但一定会杀了我。"
"转世？这太荒谬了！"
"那你怎么解释七岁那晚的事？"沈槐安的话让我浑身冰凉，"你外婆从没告诉过你吧，那晚你消失的地方，原本有棵槐树，树下埋着云静姝的一部分骨灰。"
我后退两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家族世代记录这些。"沈槐安试图下床，但差点摔倒，"听着，现在情况更危急了。白雨晴给了我三天时间，要么带你去见她，要么..."
"要么怎样？"
"要么就收走我的命，像对虞明远那样。"他露出惨淡的笑容，"看来我真是下一个。"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走廊上的灯闪烁几下，灭了。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像是从西区方向飘来的。
沈槐安猛地抓住我的手："她来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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