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安的手像冰一样冷，却死死抓着我不放。医务室的灯光忽明忽暗，走廊上的哭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个女生在哼一首老调子。
"来不及跑了。"沈槐安突然松开我，从病床下抽出一个黑布袋，"拿着这个。"
袋子里是一把槐木短剑，剑身刻满细密的符文。我刚握住剑柄，医务室的门就"砰"地自动关上，室温骤降。
"她来了。"沈槐安挡在我前面，"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别松开铜钱和木剑。"
窗户上浮现出水雾，接着几道细长的指痕慢慢出现，像是有人从外面往里窥视。我屏住呼吸，看着那些指痕越来越多，最终组成一个完整的手印。
"白雨晴。"沈槐安声音低沉，"我们明晚会去305见你，现在请回吧。"
手印突然加深，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沈槐安迅速从口袋掏出三枚铜钱，按在窗台上摆成三角形。
铜钱一放，手印立刻消失了。但哭声转移到了天花板，一滴冰冷的水落在我脖子上。我抬头看去，差点叫出声——天花板上浮现出一张女生的脸，正是我在305教室看到的那张！
她的脖子歪着，青紫色的舌头垂下来，眼球凸出盯着我。长发倒垂下来，像无数黑色小蛇扭动着。
"云...静...姝..."她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你...回来了..."
"我不是云静姝！"我握紧槐木剑，铜钱在胸前发烫。
白雨晴的幽灵突然从天而降，白裙子像降落伞一样张开。沈槐安猛地推开我，自己却被她扑倒在地。我看到她青白的手指掐进沈槐安的脖子，他的脸迅速失去血色。
"放开他！"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举起槐木剑刺向白雨晴的后背。
剑尖在离她几厘米处停住了，像是碰到无形的屏障。白雨晴的头180度扭转向我，嘴角裂到耳根："静姝...你帮...外人？"
"我说了我不是她！"我咬牙往前推剑，"放开沈槐安！"
白雨晴的眼中流下血泪："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她突然松开沈槐安，飘到我面前。腐烂的栀子花气味扑面而来，她歪折的脖子几乎贴到我脸上："看...清楚..."
她的瞳孔突然扩大，变成两个黑洞。我被迫看向里面，视线被拉入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民国十九年的秋天，青藤女子书院的小礼拜堂里，七个穿蓝衫黑裙的女生围成圈跪坐。每个人面前放着一盏油灯，灯芯排列如北斗七星。最年长的女生手持铜铃，正在诵读经文。
"度人无量，北斗延生..."七人齐声念诵。
我——不，是云静姝——跪在"摇光"位，面前铜钱压在油灯下。突然，礼拜堂的门开了，一个穿西式裙装的女人走进来。
"虞先生。"七人齐声道。
女人面容模糊，只看得见她手里拿着个黑色小瓶。"时辰到了，"她说，"饮下这个，你们就能永远守护这里。"
记忆突然扭曲，变成一片混乱。我感到极度的恐惧和背叛感，看到虞先生强行给其他女生灌药，而云静姝躲在祭坛后发抖...
"见月！"
沈槐安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白雨晴己经退到窗边，表情变得悲伤："现在...记起来了吗？静姝...逃走了...我们...死了..."
"不是我..."我头痛欲裂，"那不是我..."
"明晚...子时..."白雨晴的身影开始变淡，"305...带铜钱来...否则..."
她完全消失了，只留下窗台上三枚己经发黑的铜钱。沈槐安剧烈咳嗽着爬起来，脖子上有十个青紫的指印。
"你没事吧？"我扶住摇晃的他。
"比虞明远幸运。"他苦笑着摸脖子，"至少心脏还在。"
校医和保安这时才破门而入，说整个医务室的电路都烧坏了。我们借口说可能是电压不稳，匆匆离开。
回到宿舍己经宵禁，我轻手轻脚进门，却发现林柚醒着等我。
"见月，"她神秘兮兮地招手，"有人让我转交你这个。"
她递来一个老式信封，上面用毛笔写着"云见月亲启"。拆开后，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和几行字。
照片上是七个民国女生在槐树下的合影，背面标注着"庚午年槐序合影"。我立刻认出其中两人——站在中间的应该是虞先生，而她旁边那个低头绞手帕的女生...竟和我有七分相似！
字条上写着：
「云同学：
若想活命，明日午时独自到校史馆地下室。带上铜钱，勿告沈君。
——知情人」
"谁给你的？"我问林柚。
"一个戴眼镜的学姐，姓苏。"
苏芮？但她下午才警告我远离这些事，为何现在又约我？我翻看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合影中虞先生手腕上戴着一串红珊瑚手钏，而今天沈槐安被白雨晴掐脖子时，我隐约看到他手腕上有类似的东西...
沈槐安和虞先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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