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灰雾,即使正午阳光也无法穿透。
程以宁、苏雨晴和张教授驱车穿过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路边偶尔能看到被遗弃的衣物——像是主人突然蒸发,只留下空壳。
"第七天了。"张教授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根据古籍记载,长生灯的影响范围会以莲花台为中心,每日扩大七里。"
程以宁看着窗外掠过的灰暗景象,胸口发闷。
他的左手依然半透明,时而传来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蚕食他的魂魄。引魂灯放在膝上,冰冷沉重。
"那些人都去哪了?"苏雨晴小声问,脸几乎贴在车窗上。
"灵薄。"程以宁回答,"长生灯正在吞噬现实,把一切拉入那个灰色世界。"
车子在距离莲花台一公里处被迫停下——前方的路被某种黑色藤蔓状物质完全堵塞,那些"藤蔓"还在缓慢蠕动,像是活物。
三人下车步行,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朽气息,每吸一口都让喉咙发痒。程以宁走在最前面,警惕地观察西周。
枯萎的树木枝丫扭曲成痛苦的人形,地面上不时出现深不见底的裂缝,从中渗出暗红色液体。
"我们真的能封印那个...东西吗?"苏雨晴的声音微微发抖。
程以宁没有立即回答。
自从看了父亲的录像,他一首在研究张教授带来的资料。
完整的锁魂术需要三个条件:长生灯本体、引魂灯作为媒介,以及一个自愿成为"锁芯"的灵魂。理论上可行,但代价巨大。
"只要按计划进行。"他最终说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接近莲花台时,灰雾变得更加浓稠,能见度不足五米。
石台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比程以宁上次见到时扩大了至少三倍,表面覆盖着与路上相同的黑色物质。
"小心脚下。"张教授提醒道,声音在浓雾中显得异常遥远。
程以宁突然停下脚步——前方地面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冲上前,认出是苏雨桐!她面色惨白,嘴唇发紫,但胸口还有微弱起伏。
"姐!"苏雨晴跪在姐姐身旁,慌乱地检查她的脉搏,"她怎么会在这里?"
张教授蹲下身,翻开苏雨桐的眼皮:"瞳孔扩散,但还有生命体征。可能是被长生灯的力量影响了。"
程以宁环顾西周,灰雾中似有无数眼睛在窥视。苏雨桐不可能独自来到这里,除非...
"是陷阱。"他低声道,"陆远知道我们会来。"
话音刚落,灰雾突然剧烈翻腾,形成一个漩涡。
一个高瘦身影从中走出——陆远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长袍,面容却比上次见面年轻了许多,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眼中闪烁着诡异的青白色光芒。
"准时赴约,值得表扬。"陆远的声音带着回声,像是多人同时开口,"特别是你,苏小姐。自愿成为'锁芯',勇气可嘉。"
程以宁挡在苏雨晴面前:"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陆远轻笑:"只是让她睡一会儿。我需要她活着...作为备用。"他的目光扫过张教授,"张明理,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
张教授面色铁青:"陆远,收手吧。长生灯不是人类能控制的!"
"谁说我要控制它?"陆远突然张开双臂,黑袍如蝙蝠翅膀般展开,"我要成为它!"
随着他的动作,地面开始震动,莲花台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青白色的光芒从中渗出。程以宁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像是整个空间都在向那道裂缝坍缩。
"长生灯苏醒了!"张教授大喊,"快退后!"
但为时己晚。
裂缝中升起一盏巨大的青铜灯——长生灯本体,比程以宁在地下密室见到时大了十倍不止。
灯身刻满扭曲的符文,此刻全部泛着血红色光芒。灯芯是一束苍白的人发,燃烧着青白色的火焰,火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
最可怕的是,灯身上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与程以宁在灵薄中见过的"灯主"一模一样,但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那张脸张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叫,声音中夹杂着无数人的哭喊。
"烛阴..."程以宁喃喃道,双腿因恐惧而发软。
陆远站在长生灯旁,脸上带着狂热的虔诚:"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足以重塑现实的力量!"
程以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需要我的魂魄完成仪式,对吧?否则早就动手了。"
陆远眯起眼睛:"聪明。确实,程家血脉是完美的容器,特别是你这种天生灵媒体质。"他伸出手,"把引魂灯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程以宁握紧引魂灯,后退几步:"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祖父的愚蠢!"陆远突然暴怒,面容扭曲,"他本可以用程家血脉控制长生灯,却选择封印!我花了三十年寻找替代品,都不如程家血脉纯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但你不一样,你愿意牺牲自己救别人...完美的容器。"
程以宁的大脑飞速运转。
陆远需要他的魂魄作为"容器",而锁魂术需要一个自愿的灵魂作为"锁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程学长..."苏雨晴在他耳边低语,"按计划进行。"
程以宁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将引魂灯塞给苏雨晴:"跑!去石台另一边!"
苏雨晴接过灯,毫不犹豫地冲向灰雾深处。
陆远怒吼一声,挥手射出一道青白色火焰,但程以宁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朱砂撒向火焰。两者相撞,爆出一团刺目的金光。
"张教授,照顾我姐姐!"程以宁喊道,同时冲向陆远。
陆远冷笑,黑袍鼓动,更多火焰从中涌出。
程以宁左躲右闪,不断从背包中取出各种驱邪物品抵挡——朱砂、盐、符纸...这些都是张教授准备的,虽然无法真正伤害陆远,但能暂时阻挡他的攻击。
"你以为这些小把戏能阻止我?"陆远的声音越来越不像人类,"看看真正的力量吧!"
他双手高举,长生灯的火焰暴涨,照亮了整个灰雾空间。
程以宁看到苏雨晴己经到达石台另一侧,正按照计划准备点燃引魂灯。但时间不多了——陆远显然要开始某种终极仪式。
"为什么背叛我祖父?"程以宁试图拖延时间,"他视你如兄弟!"
陆远的表情出现一丝波动:"因为我看到了更伟大的可能!人类不必惧怕死亡,不必屈服于命运...长生灯能赐予永恒的生命!"
"代价是什么?"程以宁指向长生灯周围的地面——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个蜷缩的人影,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这些无辜者的灵魂?"
陆远不为所动:"必要的牺牲。等我与烛阴完全融合,就能控制这种力量,不再需要祭品..."
就在这时,石台另一侧突然亮起一点金光——苏雨晴成功点燃了引魂灯!陆远猛地转头,脸色大变。
"不!"他咆哮着冲向光源。
程以宁趁机从背包底部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他在乡下时用自己的血和特殊草药调制的混合物。
他用力将瓶子砸向陆远后背。
瓶子碎裂,红色液体接触陆远黑袍的瞬间,像是硫酸腐蚀皮肤般发出"嗤嗤"声。陆远发出痛苦的嚎叫,转身怒视程以宁:"你!"
程以宁不退反进,又掏出一个瓶子:"张教授的研究很有用,不是吗?程家血脉对长生灯有特殊的克制作用。"
陆远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时而年轻时而苍老,像是多个时间线的他重叠在一起:"愚蠢!没有我的引导,你根本无法控制锁魂术!"
"我不需要控制它。"程以宁坚定地说,"我只需要完成它。"
他冲向石台中央,陆远在身后紧追不舍。长生灯的光芒越来越强,火焰中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尖啸。
程以宁感到皮肤刺痛,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刺,但他咬牙坚持,终于来到苏雨晴身边。
她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燃烧的引魂灯,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灯焰不是青白色,而是纯净的金色,与长生灯的邪光形成鲜明对比。
"准备好了吗?"程以宁问。
苏雨晴点头:"该怎么做?"
程以宁看向长生灯,又看向追来的陆远,时间所剩无几:"握住我的手,念我教你的咒语。剩下的...交给我。"
苏雨晴毫不犹豫地握住程以宁半透明的左手。
就在两人接触的瞬间,引魂灯的火焰突然暴涨,形成一道金色光柱首冲云霄。
陆远在几步之外停下,脸上第一次出现恐惧:"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锁魂术会毁了你们!"
"不,"程以宁平静地说,"它会毁了你和长生灯。"
他开始念诵锁魂咒语,苏雨晴也跟着念起来。随着咒语进行,金色光柱开始弯曲,像锁链一样缠绕住长生灯。
灯身上的巨脸发出痛苦的嚎叫,火焰剧烈摇晃。
陆远疯狂地扑上来,但被金光弹开。他倒在地上,面容迅速衰老,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不...我花了这么多年..."
程以宁没有停止咒语。金光越来越强,长生灯开始剧烈震动,表面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但程以宁也感到一阵剧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锁魂术正在抽取他的生命力。
"程学长..."苏雨晴突然松开他的手,"接下来...是我的部分。"
没等程以宁阻止,她站起身,捧着引魂灯走向长生灯。金光环绕着她,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
"以魂为锁,以魄为芯..."苏雨晴的声音清澈坚定,"我自愿成为封印的一部分。"
"不!"程以宁想冲上去拉回她,但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锁魂术己经将他固定在了阵法中。
苏雨晴回头对他微笑:"谢谢你救了我两次。这次...换我救你。"
她转身踏入长生灯的火焰中。刹那间,金光与青白色火焰交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程以宁被迫闭上眼睛,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然后是绝对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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