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泛着冷光,五人围成的圈里,水晶球突然泛起比之前更盛的星芒。
君临天握着球的手微微发颤,酒气混着星芒钻进鼻腔——这味道他太熟悉了,像极了三百年前那夜,星澜仙子站在摘星阁前,裙角沾着的星辉。
"轰!"
水晶球内的星光突然炸开,在众人头顶凝成一幅虚影:朱漆宫阙首插云霄,汉白玉阶上落满星尘,宫门前立着两尊青铜麒麟,额间的宝石正泛着和紫萝毒雾相似的幽绿。
最中央的主殿里,一道白影背身而立,月白裙裾被风掀起,露出一截雪色手腕,腕间银铃轻响,和紫萝前日系在木九天剑穗上的小铃铛,竟是同一种清响。
"这是......"君临天喉结滚动,酒葫芦"当啷"掉在石桌上。
他仰头望着那道虚影,眼眶突然有些发烫。
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星澜跪在他面前,求他收自己为徒时也是这样的背影;后来她为他挡下九劫雷罚,最后消散前也是这样的背影。
他抬手想去触碰虚影,指尖却穿过星芒,只余下一片冰凉。
"师父?"紫萝的毒雾突然裹住他的手腕。
少女今日的毒雾里没掺辣椒香,反倒是浸了茉莉的清甜——这是她不安时的习惯。
她仰着头,眼尾的红痣随着睫毛颤动:"那、那是星澜姐姐?"
"星澜仙子的宫殿!"李破天突然一拳砸在石桌上。
他本就暴躁的脾气被这画面激得冒了火星,古铜色的拳头砸出裂纹,碎石飞溅:"当年那些老东西说她叛宗自毁,原来根本是被天道困在这里!"他扯着混沌的衣领往门口拽,玄铁重靴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还等什么?
赶紧找宫殿的位置!"
混沌被拽得踉跄,额间银纹却亮得刺眼。
他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腰间的混沌珠,指节发白——这是他力量即将失控的前兆。
但听见李破天的话,银纹突然缓了缓,他侧头看向君临天,声音里带着点无措:"师父,要撕空间过去吗?
我、我能稳住。"
木九天始终没说话。
他的木剑不知何时己出鞘三寸,剑穗上的小铃铛被紫萝系得歪歪扭扭,此刻正随着他握紧剑柄的动作轻轻摇晃。
少年木讷的脸上难得有了情绪波动,他盯着虚影里的青铜麒麟,又看了看脚边正叼着灵草打转的麒麟,突然开口:"像。"
"嗷呜。"麒麟叼着的灵草"啪嗒"掉在地上。
这只总爱装萌的变异麒麟此刻耳朵紧贴脑袋,尾巴夹在腿间,连准帝级的威压都压不住浑身的颤抖。
它凑到君临天脚边,用脑袋蹭他的破道袍,喉咙里发出幼犬般的呜咽——这是它感知到危险时才会有的反应。
"都别急。"君临天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
他重新握住水晶球,混沌本源在指尖流转,星芒顺着他的掌心钻进识海。
那些曾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星澜最后说的"去混沌海找我",她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星纹玉佩,此刻正贴着他心口发烫。
原来不是遗忘,是天道用法则链锁住了他的记忆。
水晶球里的虚影开始变化。
宫殿周围浮现出无数金色符文,像活物般缠绕着宫阙,在虚空中勾勒出复杂的阵法图。
君临天瞳孔微缩——那是天道最擅长的锁命阵,三百年前他没能看破,如今混沌本源加身,那些符文在他眼里突然成了能拆解的密码。
"欲入宫殿,需先解开周围的阵法。"
清脆的女声突然从水晶球里传出。
众人皆是一怔,紫萝的毒雾瞬间凝成尖刺,李破天的拳头己经蓄满圣体之力,连混沌的银纹都开始暴走。
但君临天却笑了,他摸出酒葫芦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水晶球上,将"星澜"二字的刻痕冲得发亮:"是她。"
"解!"李破天的拳头"轰"地砸在石桌上,震得水晶球跳了跳。
他额间青筋暴起,荒古圣体的威压铺天盖地涌出来:"当年我娘被天道锁命时,我还太小破不开阵。
现在有师父在,有大家在——"他转头看向木九天,又看向混沌,最后落在紫萝发顶的毒雾上,"这破阵能有多难?"
"我劈路。"木九天的木剑完全出鞘,剑鸣声盖过了李破天的话音。
他走到君临天身侧,剑穗上的小铃铛叮铃作响,像是在应和什么。
"我撕空间。"混沌的银纹己经爬满半张脸,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在君临天身上,像只等待指令的凶兽。
紫萝没说话。
她的毒雾突然裹住君临天的手腕,顺着袖口钻进去,在他掌心写下一行小字:"我护着你。"
麒麟重新叼起灵草,这次它没往君临天怀里钻,而是站在最前面,准帝级的威压铺展开来,将众人护在中间。
它转头看向君临天,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坚定——这是它第一次主动当先锋。
"走。"君临天把水晶球塞进怀里,拍了拍鼓起来的衣襟。
他的破道袍被山风掀起,露出腰间星纹玉佩,"先去平原。"
月光漫过山顶,五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李破天走在最前,混沌扯着他后领怕他冒进,紫萝挨着君临天,毒雾若有似无地护着他的后背,木九天断后,木剑在身侧划出半弧,麒麟则在众人脚边蹦跶,偶尔用尾巴扫扫紫萝的裙角。
平原到了。
月光下的平原泛着幽蓝,地面上的阵法纹路流转如活物,金红两色交织,像极了天道法则链的颜色。
君临天站在阵眼处,混沌本源在识海翻涌,那些复杂的符文突然变得清晰——但比他想象中更难。
最外层是锁仙阵,中间是诛心阵,最里层......他瞳孔骤缩,是当年星澜为他挡雷罚时,天道降下的灭魂阵。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
李破天的拳头瞬间捏紧,圣体威压撞得阵法纹路剧烈波动;紫萝的毒雾凝成尖刺,朝着声音来源射去;混沌的银纹己经爬满整张脸,空间在他拳下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木九天的木剑指向天空,剑鸣声响彻云霄;麒麟的准帝威压完全释放,地面的灵草被压得贴在地上,连月光都暗了几分。
君临天却没动。
他望着地面的阵法,酒葫芦在掌心转了个圈。
星澜的声音还在识海里回响,五徒弟的气息在身后交织成网,水晶球在怀里发烫,星纹玉佩贴着心口跳动。
他突然笑了,酒气混着风散出去,染得整片平原都带了三分狂气。
"天道。"他低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山,"你锁了我三百年的记忆,困了星澜三百年的魂。"他弯腰捡起块碎石,指尖混沌本源流转,碎石瞬间化作齑粉,"现在,我带徒弟们来掀你桌子了。"
夜风卷着少年们的低喝扑过来,吹得他道袍上的酒渍月亮晃啊晃。
地面的阵法突然剧烈震颤,金红符文疯狂涌动,像是在恐惧,又像是在愤怒。
君临天蹲下身,指尖点在阵眼上。
混沌本源如银河倾泻,顺着他的指尖钻进阵法。
那些原本晦涩的符文在他识海里拆解重组,露出最核心的一道——那是星澜用魂血刻下的,三百年前未说完的半句话:"等你。"
"师父!"李破天的声音带着点急,"这破阵在变!"
君临天抬头。
月光下,平原上的阵法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原本清晰的金红两色开始交融,逐渐变成混沌海般的漆黑。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尘土,转头看向五个徒弟。
李破天的拳头还紧握着,紫萝的毒雾里又掺了辣椒香,混沌的银纹正在消退,木九天的剑穗上,小铃铛被风吹得叮当响,麒麟叼着的灵草上,还沾着刚才被压过的泥。
"别怕。"他摸出酒葫芦灌了口酒,酒液在喉间烧出把火,"再复杂的阵——"他望着逐渐变黑的阵法,目光如刀,"我们也能破。"
平原上的阵法仍在扭曲。
最中心的阵眼处,一道漆黑裂缝缓缓张开,露出里面翻涌的混沌之气——那是混沌海的方向。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云端,金色法则链正剧烈震颤。
链身上"天罚"二字泛着血光,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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