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交会带回的纳米防水面料小样在台灯下泛着银灰色光泽，顾晗用镊子夹着它靠近火焰，布料边缘竟没有丝毫卷曲。窗外的梆子戏唱到《风雪配》选段，他突然想起王嫂儿子穿着漏风棉袄上学的样子，钢笔尖在设计图上顿出墨点 —— 带毛领的防水夹克轮廓逐渐清晰，领口弧度模仿了老张头那本 1956 年版《苏联服装裁剪手册》里的骑兵大衣。
面料试验在锅炉房展开。小王把竹纤维布料浸在淘米水与草木灰的混合液中，顾晗则用广交会带回的防水剂配比表做对照，搪瓷缸里的液体呈现出奇妙的蓝紫色。"pH 值 6.5，符合童装标准。" 他用改装的酸度计测量，突然发现竹纤维在碱性溶液中会产生细微的绒毛，正好可以模拟高档皮草的质感。老张头摸着试验品的领口，想起 1962 年见过的苏联专家大衣，连连说："这毛感，绝了！"
防水涂层的突破充满土法智慧。当专业设备买不起时，顾晗带着工人把压面机改装成涂层机，用自行车内胎做压力泵。第一次试验时，涂层液喷得满车间都是，李姐的围裙上溅到的液体竟在灯光下形成了小晗星图案。小王灵机一动，在涂层液里加入无毒荧光粉，这样不仅防水，还能在夜间反光 —— 这个灵感来自广交会上看到的儿童安全服。
毛领处理是场硬仗。顾晗跑遍县城废品站，终于找到一批淘汰的羊毛毯，经过消毒、梳理后，羊毛呈现出自然的卷曲度。他特意让王嫂负责毛领缝制，因为她有给儿子织毛衣的经验。当第一条毛领缝在夹克上时，王嫂突然哭了："这比我儿子的棉袄暖和十倍。" 顾晗这才想起，她儿子的棉袄里絮的还是去年的旧棉花。
试穿环节在零下五度的清晨进行。顾晗让小李穿着样品去送布料，回来时她的头发上结了霜，但夹克内层依然干爽。"过独木桥时溅到河水，" 小李指着下摆的水渍，"水珠子全滚下去了，像荷叶一样！" 老张头则穿着夹克在车间扫雪，毛领上落满雪花却丝毫没湿，他笑着说："这下不怕关节炎了。"
最关键的耐洗测试持续了三天。顾晗让王嫂每天把夹克洗三次，用的是最猛的洗衣粉。当第七次洗涤后，防水涂层依然完好，毛领也没出现结块。他想起广交会上外商说的 "耐用性是外贸生命线"，立刻让小王记录数据："水洗 50 次，防水等级保持 4 级。"
秋冬系列的发布会在车间举行。顾晗用废旧电影幕布做背景，当模特（其实是女工们）穿着带荧光毛领的夹克走过时，王嫂儿子突然指着领口的星星图案："妈，这星星会发光！" 台下的代销商们立刻围上来，李庄镇的老板摸了摸毛领，当场下了 500 件的订单。
深夜打版时，顾晗在设计图背面写下："保暖是生理需求，时尚是心理需求，而安全，是父母的终极需求。" 他想起广交会上看到的儿童安全标准，在夹克内侧加了个隐藏口袋，专门用来放家长联系方式。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缝纫机的声音和女工们的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关于温暖的交响曲。
当第一批秋冬夹克装车时，顾晗在每个口袋里放了张卡片，上面印着小晗星商标和一句话："这个冬天，让每个孩子都像星星一样温暖发光。" 卡车驶过结冰的路面，车斗里的夹克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仿佛装满了一整车的星星，要把温暖送到每个寒冷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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