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果然是韩沧浪，他一路疾行，却不是往内门弟子居住的"听松院"，而是首奔后山药王洞。陆亦帆借着地形熟悉，抄近路赶到药王洞上方的一块凸岩，趴伏其上，正好能听见洞口的交谈。
"...必须尽快找到《紫霞秘笈》后三重..."是韩沧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掌门师叔的毒己入膏肓，若无完整心法引导，怕是..."
"韩师兄慎言！"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陆亦帆认出这是三弟子左子穆，"隔墙有耳。大师兄既然说掌门是旧伤复发，那便是旧伤复发。"
"放屁！"韩沧浪罕见地爆了粗口，"什么旧伤会让紫霞真气泛黑？分明是北元的'黑狼草'混着'金蚕蛊毒'！左师弟，你近日频繁出入药房，调配的那些药方..."
"我只是奉命行事。"左子穆的声音冷了下来，"韩师兄若不信，大可去问大师兄。对了，听说您今日给了那外门杂役一本剑谱？大师兄对此...颇有微词呢。"
岩上的陆亦帆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抠进了石缝。韩沧浪为何要冒险给自己武功秘籍？难道真如王伯所说，自己身世非同寻常？
沉默良久，韩沧浪长叹一声："罢了。左师弟，念在你我同门之谊，奉劝一句——北元狼子野心，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二十年前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
左子穆轻笑一声："师兄多虑了。大师兄雄才大略，此番..."他突然压低声音，后面的话陆亦帆听不真切，只捕捉到"甲子日""锦衣卫"几个词。
谈话声渐止，脚步声远去。陆亦帆正要起身，忽觉后颈一凉——一柄长剑无声无息地架在了他脖子上。
"偷听师长谈话，该当何罪？"一个阴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廓上，带着淡淡的草药味。是左子穆！他竟没走，反而绕到了岩后。
陆亦帆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左子穆的剑刃轻轻划过他脖颈，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
"三师弟，手下留情。"韩沧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这孩子身世特殊，杀不得。"
左子穆的剑顿了顿："哦？莫非传言是真的？他真是陆..."
"噤声！"韩沧浪厉声打断，"你想引来大师兄的人吗？"
剑刃终于离开脖颈。陆亦帆大口喘息，却听左子穆在他耳边低语："小杂役，记住今晚的事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否则..."
剑尖在他背上轻轻一划，衣衫裂开，皮肤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下次划开的就不只是衣服了。"
待两人脚步声彻底消失，陆亦帆才敢动弹。他摸了摸后背的伤口，不深却足够警示。
正要爬下凸岩，忽见药王洞口的石壁上刻着几个新划的字："忠奸难辨，唯气可证"。字迹潦草，像是韩沧浪匆忙间用剑尖划下的。
回到杂役房，陆亦帆点亮油灯，对着铜镜查看背后伤口。
一道三寸长的剑痕斜在肩胛骨之间，渗出的血珠在烛光下竟泛着诡异的蓝色。
他猛然想起左子穆剑上那股淡淡的草药味——是毒！急忙从床下暗格取出韩沧浪给的《华山剑法基础》，果然在最后一页找到解毒之法：以真气通"手少阳三焦经"，将毒逼至"外关穴"放出。
按照图示运功，陆亦帆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那股无名的真气竟异常听话，如臂使指，很快将毒素逼至右腕。
随着一阵刺痛，几滴蓝黑色的毒血从"外关穴"渗出，滴在铜盆里"嗤嗤"作响，腐蚀出几个小坑。
"好厉害的毒..."陆亦帆心有余悸。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竟能如此熟练地运功逼毒，仿佛这功法早己刻在骨子里。
他忽然想起韩沧浪说的"唯气可证"——难道自己体内的真气，能辨别华山派中的忠奸？
窗外，一轮冷月爬上中天。陆亦帆望向紫气东来阁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有人影在窗前来回走动。
更远处，一只海东青掠过月轮，消失在北方天际。
他摸了摸怀中的半页批注和木牌，思绪万千。
二十年前的魔教攻山、掌门的诡异闭关、周天胤的可疑举动、韩沧浪的暗中相助...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谜团，而自己，或许正是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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