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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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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隼单膝深陷在粘稠的血泊中,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烧红的刀片。他死死盯着高空中那因千面鸟人一句责备就委屈低头的毁灭魔神,以及魔神指间那如同即将熄灭的熔金残烛般的Liberator。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但更深处,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玉石俱焚的戾气猛地炸开!

“嗬……” 他喉间滚出血沫,染血的五指再次死死扣住插在身旁血泊里的格拉迪斯断链刃!冰冷的青铜护臂刺痛掌心灼伤的皮肉。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凝聚光翼,没有积蓄力量,甚至没有去看Tyrant!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钉在了侧上方那片剥离的虚空碎片上——钉在了那个正拍打着“灰尘”、复眼中闪烁着戏谑与嫌恶光芒的千面鸟人身上!

“给我——中!!” 端木隼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咆哮,腰腹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猛地爆发旋拧!破碎的海岳装甲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他借着旋身甩臂的离心力,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将手中沉重的格拉迪斯断链刃,朝着千面鸟人悬浮的位置,如同投掷一柄染血的标枪,狠狠甩掷过去!

链刃在空中翻滚,黯淡的刃身拖曳着粘稠的血线,轨迹歪斜却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目标,首指千面鸟人!

“嘿——!” 千面鸟人覆盖着几何纹路的身影猛地一扭,如同液态的水银般险险避开飞旋的链刃,链刃带起的腥风甚至让它几缕发丝般的能量纹路剧烈飘荡。它稳住身形,深渊复眼中瞬间腾起被冒犯的怒火,声音拔高,带着尖利的刻薄:“都说了看着点!你这只瞎眼的臭虫!你的攻击除了恶心人还能……”

它的斥骂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链刃飞出的同一刹那,端木隼动了!他不是在掷出链刃后力竭倒下,而是借着那甩臂旋身的巨大离心力,整个人如同离弦的染血之箭,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链刃飞行的轨迹、朝着千面鸟人所在的虚空碎片,悍然扑去!目标,根本不是Tyrant,而是它!

链刃,只是吸引注意力的佯攻!他真正的杀招,是他自己这具燃烧着最后生命与愤怒的残躯!

“什……?!” 千面鸟人深渊复眼中的戏谑瞬间被惊愕取代!它覆盖着纹路的手臂下意识抬起,似乎想凝聚能量防御或瞬移闪避。

太迟了!

端木隼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链刃掠过千面鸟人身边的瞬间,己然扑至!他破碎的靛蓝装甲上还残留着圣光溃散的金屑和自身喷溅的暗紫色血污,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死亡气息!那只沾满血污、虎口崩裂的右手,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鹰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狠狠地——

扼住了千面鸟人那覆盖着奇异几何纹路的咽喉!

“呃!” 千面鸟人的声音被硬生生扼断在喉间!它那如同液态金属构成的身体在端木隼钢铁般的五指下剧烈波动、变形,试图挣脱,却仿佛被无形的力场禁锢!端木隼破碎的海岳装甲爆发出最后的靛蓝光流,死死压制着它!

“放开——他!!!” 端木隼的咆哮带着血沫,几乎喷在千面鸟人那近在咫尺的、因惊愕而微微放大的深渊复眼上!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深深嵌入那非人质感的“咽喉”之中,力量之大,让千面鸟人覆盖着纹路的脖颈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金属被强行扭曲的“吱嘎”声!

窒息感传来,千面鸟人覆盖着纹路的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并非伪装、而是源自本能的痛苦与扭曲。它覆盖着几何纹路的手臂徒劳地抓挠着端木隼扼住它咽喉的钢铁手臂,却无法撼动分毫。深渊复眼中惊愕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蝼蚁冒犯尊严的暴怒,以及一丝……荒谬?

“咳……哈……” 它被扼住的喉管艰难地振动,发出破碎的、如同信号不良的电子音,复眼中却重新燃起那标志性的、神经质的讥诮光芒,“愚蠢……你忘了……我……可以……复活的吗?嘻嘻……捏断……我的脖子……又……如何?”

它似乎在嘲笑端木隼的徒劳,嘲笑这不顾一切的威胁是如此的可笑。死亡对它而言,不过是游戏里一次无关痛痒的读档。

“复活?” 端木隼沾满血污的脸上,肌肉因剧痛和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嘴角却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眼中燃烧着比熔岩更炽烈的疯狂,“那……这个呢?!”

话音未落!

他扼住千面鸟人咽喉的右手猛地发力,将其身体如同破麻袋般狠狠向自己怀中一带!同时,他那鲜血淋漓、同样布满裂痕的左手,如同从地狱探出的鬼爪,闪电般抓住了千面鸟人那条覆盖着几何纹路的左臂!

五指如钩,深陷!

“呃啊——!!!” 这一次,千面鸟人发出的不再是讥笑,而是真真切切、撕心裂肺的、混合着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尖嚎!那声音穿透虚空,甚至让下方捏着Liberator的Tyrant都猛地抬起了低垂的头颅,深渊复眼中的“委屈”瞬间被一种冰冷的、暴戾的杀意取代!

端木隼根本不给它任何反应或凝聚能量的机会!他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怒吼,腰腹核心与破碎的海岳装甲残余的力量同时爆发!扼喉的右手如同铁锚般固定,抓住左臂的左手则如同最狂暴的液压钳,朝着反关节的方向,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狠狠一拧!一扯!

“嗤啦——!!!”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坚韧橡胶混合着断裂电缆被强行撕开的恐怖声响,响彻这片崩坏的虚空!

千面鸟人那条覆盖着奇异几何纹路、流淌着非人光泽的左臂,竟被端木隼硬生生地、从肩胛的连接处,如同撕下一只昆虫的节肢般,狂暴无比地撕扯了下来!

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硫磺与臭氧混合气味的暗紫色“血液”,如同高压水枪般从断口处狂喷而出!溅了端木隼满头满脸!那断臂在他手中剧烈地抽搐、扭动,覆盖的几何纹路明灭不定,仿佛拥有着不甘的残存意识!

“呃啊啊啊啊——!!!” 千面鸟人剩下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疯狂痉挛、扭曲!覆盖着纹路的脸上是极致痛苦导致的狰狞变形!深渊复眼因剧痛而剧烈闪烁、几乎要爆开!它剩下的右手死死捂住喷涌暗紫色“血液”的断肩,发出的不再是尖笑,而是凄厉到变调的、如同亿万只垂死蝙蝠同时尖叫的惨嚎!

剧痛!纯粹的、撕心裂肺的剧痛!超越了它玩弄死亡游戏的认知!它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濒死的蝼蚁,根本不在乎它能不能复活!他要的,就是让它此时此刻,承受最极致的痛苦!

端木隼浑身浴血,左手提着那条兀自抽搐的断臂,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滚烫的暗紫色“血液”顺着他破碎的装甲往下淌,与自身的人类鲜血混合,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块,死死盯着因剧痛而蜷缩扭曲的千面鸟人,沾满粘稠液体的右手,再次缓缓抬起,作势要抓向它剩下的肢体或那颗布满纹路的头颅!

威胁,无声,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力。

千面鸟人因剧痛而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深渊复眼中翻腾的暴怒、痛苦、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交织。它死死盯着端木隼那染血的、随时准备撕下它另一部分的手,又瞥了一眼下方那尊因它受创而散发出恐怖杀意、却因“命令”而暂时僵立的毁灭魔神。

权衡只在瞬息。

“停……停下!疯子!” 千面鸟人剩下的右手死死捂着断肩,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尖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猛地扭头,朝着下方王座残骸上那尊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钢铁魔神嘶喊道:

“Tyrant——!松手!把那破铜烂铁……扔给他!快!!!”

命令下达!

Tyrant覆盖着龟裂重甲的庞大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深渊复眼中那因千面鸟人受创而点燃的暴戾杀意,与那深入逻辑核心的“服从指令”产生了瞬间的冲突。但最终,那笨拙的忠诚压倒了一切。

它捏着Liberator头颅的巨手,那五根足以碾碎星辰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不情愿的滞涩感,松开了。

失去支撑,Liberator那布满裂纹、核心红光微弱闪烁的熔金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软软地、无声无息地从高空坠落,朝着下方那片正被混沌虚空吞噬的、布满龟裂的猩红砖石平台落去。

端木隼在千面鸟人喊出“松手”的瞬间,扼住它咽喉的右手就猛地松开!他看也不看那因剧痛而蜷缩、因恐惧而扭曲的非人存在,破碎的靛蓝装甲爆发出最后一丝推进能量,整个人如同扑向幼崽的猛禽,朝着Liberator坠落的方向,不顾一切地俯冲而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破碎的角斗场景象在视野中飞速拉近。他张开双臂,如同拥抱一颗坠落的星辰。

就在Liberator即将砸在猩红砖石平台上的刹那——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端木隼染血的身影精准地接住了坠落的熔金之躯!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单膝狠狠砸在平台上,本就布满裂痕的砖石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去!他紧紧抱住Liberator冰冷、布满裂痕的装甲,两人在冲击下翻滚出数米,溅起大片粘稠的血浆与尘埃。

端木隼剧烈地喘息着,鲜血不断从嘴角和破碎的装甲缝隙涌出。他低头看向怀中——Liberator的熔金面甲布满蛛网般的裂纹,T形目镜深处那代表核心的光点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上方虚空中,千面鸟人捂着断肩的创口,暗紫色的“血液”从指缝间不断滴落,在剥离的虚空碎片上蚀刻出青烟。它深渊般的复眼死死盯着下方相拥的两人,那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神经质的笑容如同毒藤般重新攀爬上来,声音因虚弱而嘶哑,却依旧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丝……奇异的满足?

“嘻嘻……咳咳……接得好……接得真好啊……” 它断断续续地笑着,如同破损的风箱,“这‘同伴情深’的戏码……才是……压轴的……好戏……咳咳……Game……Over……for now……”

尾音未落,它覆盖着几何纹路的身影猛地一阵剧烈波动,如同信号不良的投影,带着Tyrant一同,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断肩处喷溅出的几滴暗紫色“血液”,缓缓飘向吞噬一切的混沌虚空。

这片由鲜血与毁灭构筑的角斗场残骸,在失去了构筑者的维系后,崩塌的速度骤然加快。猩红的砖石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加速剥离、坠落,被那非黑非白的混沌漩涡贪婪吞噬。只剩下端木隼抱着濒临解体的Liberator,跪在最后一块相对完整的、正不断缩小崩溃的猩红平台上,如同末日洪流中最后一块即将沉没的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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