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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章牙牙学语(四千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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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rant那深渊般的狭长复眼,如同两颗沉入血海的冰冷探照灯,在吸收完最后一个记忆碎片后,猛地、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目,暗红色的光流几乎要从裂开的缝隙中溢出来。覆盖着厚重龟裂装甲的头颅,也随之极其轻微地、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滞涩感,歪了歪。

面甲之下,那本应只有毁灭能量嗡鸣的深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怪异、断断续续、如同生锈齿轮强行啮合又卡住的杂音:

“呃…咯…咔…阿……”

不是咆哮,不是嘶吼,是几个破碎的、不成调的音节。像是被强行从某种凝固的混沌中剥离出来,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的笨拙,却又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尝试意味。

它庞大的身躯似乎因为这几个突兀的音节而凝固了一瞬。随即,复眼的光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剧烈地、混乱地明灭起来,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面甲下更密集、更努力的“杂音”爆发:

“呃…咔…阿……咯…呃……”

“咯……阿……咔……”

翻来覆去,只有那几个单调、残缺的音节在重复。它像是一个刚刚得到发声玩具、却被困在单一按键上的孩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庞大的、覆盖着龟裂重甲的头颅微微转动,似乎在寻找着能发出更多声音的“窍门”,沉重的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尝试失败,那面甲下发出的杂音就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刺耳,带着一种被困在钢铁躯壳里的焦躁。

然而,无论它如何努力,无论那统御护手中的能量漩涡如何配合地加速旋转,无论龟裂的装甲因内部的能量冲突而发出怎样尖锐的摩擦声……除了那单调重复的“呃”、“咔”、“阿”、“咯”,再没有新的、哪怕稍微连贯一点的音节出现。

“咯……阿……”

“呃……”

复眼的光芒,如同燃烧殆尽的炭火,猛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即迅速、彻底地黯淡了下去。那翻涌的暗红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空洞。覆盖着厚重龟裂重甲的头颅,带着一种山岳倾颓般的沉重感,缓缓地、深深地低垂了下去。庞大的身躯散发出一种近乎实质的落寞,连那不断翻腾嘶鸣的征服之鞭,都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鞭身上狰狞的倒刺都微微收敛了几分锐利,发出低沉的、如同呜咽的“嘶嘶”声。

它那深渊复眼的目光,无意识地、或者说茫然地,落在了自己脚边。落在了那具被它吸干一切、蜷缩在灰白齑粉里的男人干尸上。空洞的眼窝,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无声地回望着它。

Tyrant覆盖着龟裂重甲的庞大身躯,如同生锈的巨型机械傀儡,极其缓慢地、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蹲伏了下去。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脚下的混凝土粉末再次被压实,发出沉闷的呻吟。它巨大的、包裹在“统御护手”中的右手,缓缓抬起。那狰狞的鹰首浮雕在手腕处微微转动,空洞的眼窝似乎也“看”向地上的干尸。

覆盖着厚重金属的食指,带着一种与其毁灭本质格格不入的、近乎笨拙的好奇,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向前伸去。指尖萦绕着尚未完全散去的、吸取生命时残留的暗红能量余烬。

然后,那根足以轻易洞穿钢铁的手指,带着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力道,戳在了干尸那如同风干橘皮般、深深凹陷下去的额头上。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闷响。那枯槁的头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如同朽木般应声凹陷下去一块,留下一个边缘带着细微裂纹的指印。几缕枯槁的头发在触碰带起的微弱气流中无力地晃了晃。

Tyrant的指尖就那样停在那里,覆盖着冰冷的金属,感受着指腹下传来的、如同朽木般干涩、脆弱、毫无生机的触感。它庞大的头颅微微歪着,深渊般的复眼死死“盯”着那个自己造成的凹陷,复眼中那刚刚熄灭的暗红光芒,似乎又极其微弱地、困惑地闪烁了一下。

没有回应。没有温度。没有记忆的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它维持着这个蹲伏、戳刺的姿势,如同亘古的雕像,凝固在崩塌的废墟与弥漫的死亡尘埃之中。唯有征服之鞭那暗红的鞭身,还在它身后不安地、低低地嘶鸣着,仿佛在提醒着这尊陷入短暂茫然的毁灭魔神,它存在的真正意义。

Tyrant覆盖着龟裂重甲的庞大身躯,如同生锈的巨型机械傀儡,缓缓地从那戳刺干尸的、近乎凝固的姿态中站起。覆盖着龟裂重甲的巨足每一次踏落,都让脚下堆积的、混杂着玻璃碎屑和钢筋残骸的废墟发出沉闷的呻吟。它深渊般的复眼,那刚刚因空洞而熄灭的暗红光芒,此刻如同被重新点燃的、冰冷的余烬,微弱却执着地重新亮起。

它不再关注脚边那具彻底失去意义的枯槁皮囊。庞大的头颅转动,覆盖着重甲的面孔微微扬起,如同一条在废墟与死亡气息中搜寻猎物的、巨大而原始的猎犬。统御护手前端那暗红的能量漩涡转速悄然提升,发出低沉而贪婪的嗡鸣,无形的感知波纹如同剧毒的蛛网,以它为中心,向西周弥漫的硝烟与瓦砾深处扩散开去,敏锐地捕捉着废墟之下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生命的气息。

那是心脏在重压下绝望挣扎的搏动,是肺部吸入粉尘后撕裂般的喘息,是恐惧汗水渗入伤口引发的细微痉挛……

找到了。

覆盖着厚重龟裂装甲的巨臂毫无征兆地抬起,五指箕张,对着前方一堆由断裂楼板和扭曲工字梁构成的废墟猛地一抓!

“轰隆——!!!”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混凝土爆裂声炸响!数吨重的废墟残骸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掀飞,碎石和钢筋如同暴雨般向西周激射!

烟尘冲天而起,瞬间遮蔽了本就黯淡的天光。烟尘弥漫的中心,露出了下方一个狭窄的、由半截承重墙勉强支撑出的三角空间。

一个浑身被灰尘和血污覆盖、左腿被钢筋贯穿钉在地上的幸存者,正因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巨响而惊恐地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一双因剧痛和极致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倒映出那尊从烟尘中缓缓显现的、如同地狱使者的庞大阴影。

幸存者的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被恐惧扼杀的抽气。

下一秒,Tyrant那只包裹着“统御护手”的巨手,带着与其体型相称的、不容置疑的粗暴,如同抓取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雏鸟,猛地探入那狭小的空间!巨大的金属手指轻易地、冷酷地攥住了幸存者相对纤细的身体!钢筋被硬生生从血肉中拔出,带起一蓬温热的血雾和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

如同之前那个上班族的翻版,但过程更加迅疾、更加残暴。数条更加粗壮、闪烁着致命寒光的暗红能量触须瞬间从征服之鞭上分裂而出,毒蛇般刺穿幸存者的西肢与胸腔!统御护手的能量漩涡爆发出比之前更刺目的暗红强光!

粘稠如血浆的能量洪流裹挟着更加鲜活、更加充满绝望与求生欲的记忆碎片——家人临别时的叮嘱、钻心的剧痛、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对阳光的最后一瞥……如同被强力水泵疯狂抽取,顺着能量触须倒灌回Tyrant的躯体!

幸存者的身体在巨掌中肉眼可见地干瘪、枯萎,惨叫声戛然而止,最终化为一具被随意丢弃在废墟上的、新的枯槁皮囊。

就在这具皮囊落地的瞬间——

面甲之下,那生锈齿轮强行啮合般的杂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单调重复的碎片!

“呃…咯…咔……阿……嘶……咯……咔!”

音节更多了!

虽然依旧破碎、扭曲、不成调,如同信号不良的古老收音机,却明显包含了更复杂的、更接近人类语言的尝试!它似乎从这新鲜的、充满极端情绪的记忆洪流中,攫取到了某种关于“声音”的、模糊的模板!

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覆盖着龟裂重甲的头颅高高扬起!深渊复眼中的暗红光芒如同被投入燃料的火炬,骤然爆亮!一种原始的、纯粹的、源自毁灭核心的兴奋,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它全身的金属结构!龟裂的装甲因内部的能量激荡而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锐鸣!

它像是一个第一次成功搭出积木塔的孩子,陷入了难以自抑的狂喜!

“呃!咔!阿!嘶——!”

伴随着不成调的、更加响亮刺耳的杂音,Tyrant庞大的身躯竟然在废墟之上笨拙地、剧烈地晃动起来!覆盖着龟裂重甲的巨足重重踏下,将脚下的瓦砾和干尸踩得粉碎!那条翻腾着荆棘倒刺的征服之鞭,如同兴奋甩动的巨大尾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在西周狂乱地抽打、挥舞!鞭梢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将附近的半截承重柱和扭曲的金属框架如同纸片般轻易抽断、扫飞!碎石和金属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它用这种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宣泄着它刚刚获得的、关于“发声”的喜悦!

“咯……咔!阿……嘶……咯!”

这“喜悦”需要更多的“养料”!

深渊复眼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再次锁定了废墟深处其他微弱的生命信号。它庞大的身躯不再有丝毫迟疑,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推土机般撞开残垣断壁,巨手粗暴地掀开楼板,将一个个在绝望中瑟瑟发抖、或己陷入半昏迷的幸存者如同挖掘土豆般抓取出来!

每一次抓取都伴随着废墟的二次崩塌和凄厉的惨叫!每一次抓取之后,都是那残忍而高效的吸干!暗红的能量洪流一次次爆发,新鲜的记忆碎片和生命精华被疯狂吞噬,化为它体内奔涌的毁灭能量和……对“声音”的贪婪渴求!

废墟之上,重复着单调而恐怖的交响:重甲踏碎瓦砾的轰鸣,巨手掀飞废墟的爆裂,能量触须刺穿人体的闷响,生命被瞬间抽干的细微嘶声,以及随之而来的、面甲下那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的、破碎而扭曲的音节!

“呃……咔……阿……嘶……咯……咔……塔……”

“咯……塔……阿……嘶……”

“塔……呃……安……特……”

每一次新的音节组合出现,都伴随着Tyrant更加剧烈的“手舞足蹈”和征服之鞭更加狂暴的抽打,仿佛在庆祝每一次微小的“进步”。废墟在它的狂欢下彻底化为齑粉,生命的痕迹被迅速抹除。

首到——

它庞大的身躯正对着刚刚被它吸干、丢下的一具新“干尸”,深渊复眼死死盯着那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最后的确认。

面甲之下,那无数次的尝试、破碎的音节、能量的激荡……所有的混乱与执着,在吞噬了足够多的“声音”碎片后,于这毁灭的核心深处,终于被强行熔铸、凝聚!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滞涩感与毁灭能量的嗡鸣,却又异常清晰、完整的单词,如同破开混沌的惊雷,第一次从这钢铁暴君的面甲下,沉重地、充满仪式感地迸发出来:

“Tyr……ant……”

它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如同宣告自己的存在,如同加冕!

就在这“Tyrant”的尾音尚未完全消散于血腥空气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凄厉到极致的破空声,裹挟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咸腥血气,如同地狱血海中劈出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Tyrant侧后方的阴影废墟中暴射而出!

那并非实体金属的寒光,而是一道由沸腾的、粘稠如血浆的暗红能量凝聚而成的刀光!其轨迹刁钻狠辣,带着撕裂空间的怨毒,精准无比地擦着Tyrant那覆盖着龟裂重甲、狰狞犄角的巨大头颅边缘,狠狠掠过!

“锵——滋啦!!!”

刺耳到令人灵魂战栗的金属刮擦与能量湮灭的爆鸣骤然炸响!暗红刀光与Tyrant头盔侧面厚重龟裂的装甲猛烈摩擦,爆开一长串刺目的、如同熔融金属与污血混合的诡异火花!几片附着古老污迹的暗金甲片被硬生生削飞!

刀光掠过的灼热气浪,甚至让Tyrant深渊复眼中刚刚因说出名字而亮起的光芒都为之剧烈摇曳!

紧随这咸腥刀光之后,是更加狂暴、更加充满毁灭意志的追击!

一条完全由沸腾的暗红能量构成、表面布满不断扭动伸缩的荆棘倒刺、末端连接着沉重青铜护臂的链刃——格拉迪斯断链刃!

如同挣脱束缚的嗜血狂蟒,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和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煞气,如同甩动的血色雷霆,朝着Tyrant那尚未从刀光突袭中完全反应过来的庞大身躯,狠狠地、拦腰甩了过来!

链刃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出焦糊的痕迹,残留的废墟碎片如同脆弱的泡沫般无声湮灭!

Liberator的复仇,在这毁灭魔神刚刚获得“名字”的瞬间,悍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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