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悄悄爬上窗沿，在晒干的青蒿束上踩出金箔脚印。光斑舞动着跃入房内，将满地安瓿瓶的阴影熨成《本草图经》的淡彩插画。贞德睁开眼，睫毛沾着的碎光落进端木隼发旋。少年仍依偎在她怀中，后脑勺抵着她腰腹，蜷缩的睡姿像未出鞘的青铜短剑。
她眉眼眯起，晨光在唇角梨涡里酿成蜜酒。曲起的中指轻轻在端木隼额头弹了一下——那声脆响惊飞了窗棂上假寐的光尘。
“唔……”少年喉间咕噜着翻过身，眼皮挣扎时睫毛在贞德睡袍压出扇形皱褶。“早啊，贞德阿姐。”睁开蒙着雾气的眼，他伸懒腰的幅度扯开睡衣下摆，腰侧蓝斑在晨光里淡成水墨。
然后……昨夜记忆随彻底清醒轰然回涌。他触电般弹起时撞翻五斗柜，当归与青霉素药粉在光柱里炸成金雾。“贞……德……阿……阿姐？”端木隼红着脸窜到墙角，后背紧贴斑驳的墙壁，结巴的尾音震得百叶窗嗡嗡作响。
贞德掩嘴轻笑，亚麻睡袍滑落肩头露出箭疤。起身时金发流淌过少年刚躺过的余温，发梢扫过地板带起盘旋的药草碎末。“英格兰人的特训，”她故意用锁链摩擦的铿锵音效说话，指尖划过空中不存在的剑刃，“可不会怜悯做噩梦的小猛禽哟。”
端木隼慌忙拽平拧成麻花的睡衣，纽扣眼卡着的青蒿叶随动作飘落。当贞德拾起滚到脚边的肾上腺素空瓶时，阳光恰好穿透玻璃，将瓶底残液照成蛊毒巫医瞳孔的靛青色。少年突然静止，看着光斑中浮沉的微尘——昨夜医疗舱的哀鸣，此刻正化作窗台麻雀的晨曲。
……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机械轴体的脆响在昏暗房间里织成密网。男子背靠悬浮屏的幽光，指尖在手柄按键上踏着幽灵舞步。他眼下的乌青像泼墨山水，却遮不住瞳孔里燃烧的像素火焰。“OK！三十条命到手！”喉间滚出的电子音效惊动了空气滤网上的微尘。
蓝光从全息屏漫过他的颧骨，在墙面的纳米涂层上投出跳动的游戏角色残影。“呜呼呼——”笑声擦过降噪耳机滑落，他后颈抵着温控墙微微震颤，“拥有三十条命……”左手拇指在摇杆划出虚影，屏幕里的小人沿代码深渊垂首奔逃，“我是不灭哒！”
指尖敲击化作连绵骤雨。定制手柄的透明外壳下，RGB灯带随连招节奏脉动，将他的指关节染成霓虹集市。小人蹬墙翻转的瞬间，男子突然绷首脊背，作战服面料的摩擦声混进游戏音效——那是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连体衣，袖口还别着星舰部队的哑光徽章。
全息影像在他虹膜深处重构战场。当小人冲破第29关的粒子屏障时，他脚边的清洁机器人突然亮起指示灯，机械臂递来冰镇能量饮。铝罐开启的嘶鸣中，墙角的负离子发生器正默默分解着熬夜的浊气。三十条血槽在屏幕顶端流淌成银河，倒映在他因亢奋而收缩的瞳孔里，像某种不祥的预言。
“何伟，出去逛逛不？”指节叩击合金门的震颤沿着悬浮地板传来。男子手腕微抖，手柄按键在"下"指令处打滑半秒。屏幕里像素小人被触手卷住脚踝，三十条血槽在怪物撕咬下开始雪崩。“靠！”他眼睁睁看着血条化作数字残骸，最后一条命消散时游戏音效爆出讽刺的喝倒彩。
全息屏蓝光熄灭的刹那，男子把定制手柄抛向床垫。流体记忆棉凹陷又回弹，RGB灯带在手柄外壳里徒劳闪烁。“死了啦——"他拉开门时作战服领口静电噼啪作响，走廊的冷白光涌进房间，“都是你害的啦。”
染着电光黄的脑袋堵在门口，精神小伙的霓虹外套正在走廊智能调光系统下流淌光谱。他嘴里嚼着泡泡糖，吹出的气泡炸开："哈？又通宵练你那破纪录？"悬浮代步板在他脚边转圈，投影出附近商场的促销广告。
何伟后腰抵着门框，作战服袖口的星舰徽章反射着黄毛耳钉的碎光。清洁机器人趁机溜进房间，机械臂精准捞起滚落床脚的能量饮料罐。当黄毛的悬浮板撞上门槛时，三十条命消亡的电子哀鸣正从降噪耳机里泄出，混进走廊新风系统的白噪音。
黄毛胳膊一箍，勒得何伟作战服领口变形。“带你下馆子！”他耳钉在走廊冷光里炸出星芒，泡泡糖的葡萄香混进新风系统，“最近赢了几场拳——”袖口滑落的绷带露出指骨淤青，“手头挺阔的！”
何伟后颈被他汗湿的小臂贴着，皱眉时眼下乌青更深：“又去打黑拳？”
悬浮代步板突然投影出地下拳场霓虹招牌，广告词在合金门框上滚动出血红特效。
“哪有~”黄毛吹破的泡泡糊住半边脸，声音闷在胶质里，“私人拳赛！正规赌……呸！正规赞助！”代步板感应到主人激动，陀螺般转出残影。
“那还不是黑拳！”何伟掰他胳膊的手被反扣住，作战服静电噼啪作响。清洁机器人趁机从门缝溜走，机械臂夹着游戏手柄清洁布。
“走啦走啦——”黄毛拽着他撞进走廊，悬浮板擦着灭火器掠过。感应灯逐盏亮起，将两人拉扯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格斗游戏里纠缠的像素人。何伟作战服后腰的星舰徽章蹭过电梯按钮，不锈钢表面留下转瞬即逝的划痕。
电梯门开时黄毛还在嚷嚷：“老张记的叉烧！”全息菜单从他腕带射出，油亮肉块影像差点糊在何伟脸上。
三十条命消亡的游戏音效终于被电梯下行提示音切断，金属厢体倒映出何伟揉着后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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