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隼的指尖黏着干涸的血痂，枕巾上暗褐色的痕迹蜿蜒成诡异的螺旋。他掀开被汗水浸透的作训服，胸膛上莫扎特留下的十字灼痕正在渗血——不是鲜红，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靛蓝色。床尾的青铜刀不知何时出鞘半寸，刀身上浪涛纹凝结着冰霜，冻住了几根漆黑的鸟羽。
救赎短剑斜插在窗台边缘，剑柄的鸢尾花苞里嵌着半枚音符状的血晶。晨光穿过花瓣时，在地面投下逆悬沙的倒十字阴影。端木隼突然发现墙上的弹孔排布成星图，最亮的那颗星正对应着老将军加密信息里的坐标。
“艹...”他踢翻行军床，床板背面赫然刻着带血的五线谱。昨夜梦中被晶簇导管刺穿的脊椎处，此刻浮现出细密的金属颗粒，在皮肤下游走成阿伦忒族文字的轮廓。窗外的白鸽群突然集体转向，每只鸟喙都叼着半融化的青铜甲片。
门缝下塞进张泛黄的乐谱，边角沾着紫色的黏液。端木隼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分明是莫扎特被污染前未完成的《安魂曲》手稿，空白处却用孢子黏液写着：“第七幕演员己就位~”
端木隼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前的十字灼痕，那里正渗出靛蓝色的光点。墙上的弹孔星图突然开始移动，第七万三千六百西十一号坐标的位置，一颗弹头正缓慢旋转着脱离墙面，悬浮在半空。
“咔嗒。”
救赎短剑突然从窗台弹起，剑尖刺穿飘落的青铜甲片。被贯穿的金属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甲片表面的《山海经》纹路正在重组——饕餮的眼睛变成了千面鸟人的面具。
端木隼抓起作训服时摸到口袋里的异物。掏出来是半块晶簇，里面封印着昨夜梦中被粉碎机吞噬的人类面孔。晶簇接触皮肤的瞬间，养殖场的立体结构图首接烧进视网膜——每个通风管道都在渗出黑色音符。
“你他妈……”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了喉咙里翻涌的孢子甜香。救赎短剑突然自动归鞘，剑柄鸢尾花的根系刺入手腕血管，将晶簇投影的坐标数据与老将军的加密信息重叠。
走廊突然传来刀鞘撞击墙面的声响。端木隼踹开房门的瞬间，看见纳威尔教官的刀尖正挑着只机械白鸽。鸽子的机械爪死死抓着张乐谱，正是莫扎特被污染的《安魂曲》残页。
“早该料到。”教官甩刀震碎白鸽，零件中爆出紫色孢子烟雾。邓叔从浓雾中走出，医用酒壶泼出的液体在空中燃起幽蓝火焰，将孢子烧成逆十字灰烬。
端木隼刚要开口，掌心的晶簇突然发烫。养殖场的立体投影从伤口渗出，将整个走廊染成暗红色。他看到第七万三千六百西十一号区域的培养槽里，浸泡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躯——那具克隆体正对着监控镜头比出千面鸟人的招牌飞吻。
端木隼的胳膊突然爬满鸡皮疙瘩，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五线谱纹路。他用力搓揉的指腹擦出血痕，那些血珠却悬浮在空中，凝成微小的倒十字。走廊的应急灯开始频闪，每次黑暗降临的瞬间，都能看见克隆体在视网膜残留的飞吻。
“别乱动！”邓叔突然将整壶医用酒精泼在他胳膊上。蓝火"呼"地窜起，烧焦了端木隼新长的汗毛，也把血管里游走的音符纹路烧成灰烬。空气里弥漫着烤肉味，混着昨夜噩梦残留的晶簇甜腥。
纳威尔教官的刀突然插进地板，刀柄铜铃炸成碎片。飞溅的铜片在墙上钉出星图轨迹，正好与弹孔组成的星座重叠。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纹身——第七小队的队徽正在渗血，血珠顺着刀刃流进地缝，激活了埋在地下的旧式粒子屏障。
“滋啦——”
紫色电弧在走廊跳跃，烧焦了所有漂浮的孢子灰烬。端木隼的救赎短剑突然指向训练场方向，剑柄鸢尾花苞层层绽开，露出里面跳动的机械心脏——分明是昨夜梦中被改造成八音盒的人类心脏。
“那小子昨晚的脑电波……”邓叔盯着突然黑屏的监测手环，“峰值足够给逆悬沙高塔供电三小时。”他咬剔了剔假牙，“现在你脑子里，怕是装着整个养殖场的导航图。”
端木隼刚要开口，喉咙突然涌出大股靛蓝色液体。呕吐物在空中凝结成3D地图，第七万三千六百西十一号坐标正在他的胃液里闪烁。纳威尔的刀尖挑起一滴黏液，在粒子屏障上烧出焦黑的通道——尽头赫然是养殖场的排污口。
“事己至此……先吃饭吧。”纳威尔说道。
其余两人点头同意。
毕竟饿着肚子是会没力气的。
……
端木隼的指尖着安眠药瓶的螺纹，金属瓶身在晨光中泛着医疗箱特有的冷光。这是上周治疗时，从医务室顺走的强效镇静剂。煎蛋在铁板上滋滋作响，他往蛋黄里挤入双倍剂量，淡黄色液体在高温下泛出诡异的珍珠光泽。
“尝尝这个。”他把煎蛋铲进教官的餐盘。
他笑的灿烂
——又苦涩。
邓叔的搪瓷缸底沉着未化的药片，劣质咖啡的酸苦完美掩盖了化学品的涩味。
纳威尔吞咽时喉结的滚动异常清晰，端木隼数到第七下，教官的餐刀“当啷”掉进培根油脂里。邓叔挣扎着摸向腰间沙鹰的手，最终停在十字挂坠上——那里藏着林小雨的照片，此刻沾满了混着镇静剂的咖啡渍。
“对不起。”端木隼将两人扶到墙角的弹药箱旁，用邓叔的刺刀在水泥地刻下养殖场坐标。刀尖划过纳威尔的作战靴底，在防滑纹里藏进半片纸——上面用炭笔写着“第七万三千六百西十一”。
救赎短剑的鸢尾花苞突然裂开，掉出三颗种子。他将其塞进教官的勋章盒，盒内老将军的遗物正在发烫。当晨曦掠过剑柄时，端木隼发现自己的影子异常高大扭曲，肩甲部位突起着千面鸟人的羽翼轮廓。
训练场突然刮起腥风，焚化炉的余烬在空中组成倒十字。端木隼将空药瓶抛进炉火，玻璃炸裂声惊起白鸽群。某只的机械爪松开，半张养殖场结构图飘落在他脚边——背面用血画着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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